“爹,看樣子這胡惟庸最近是越來越不老實了。”朱標在奉天殿中批閱著奏摺,突然甩出這樣一句話。

“哦?怎麼說?”朱元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您看啊,這三省六部送寄上來的奏摺和訊息都得先過一遍他的手裡,這麼長時間了,一條對他對淮西集團都不利的訊息都沒有。我就不信這他和下面這幫人那麼得力能幹,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這個太子也不用幹了,您也可以退休了,畢竟臣子們都是聖人級的,還要咱倆幹啥?你都可以直接回鳳陽老家養老了,我也可以納個二三十個妃子夜夜笙歌。”

“咱嚴重懷疑你這臭小子就有這個想法,二三十個妃子,你那身體受得了麼?”

朱標一抬頭,“可是您不也都幾十個妃子了麼?兒子都十多個了。”

朱元璋老臉一紅,“咱大人的事兒你小孩子家家的少打聽,你一直都身子虛弱,咱不是農民出身,還南征北戰這麼多年,這體格你能比嗎?”

“我聽說御藥局那大補藥每晚都送您宮裡去……”

“謠言!絕對的謠言!誰敢傳朕的謠言,看咱不治他的罪!”

“好吧你贏了,我們把目光轉到朝廷之上,我要是沒猜錯,那之前反對我們新政的,都是胡惟庸的鐵桿吧!”

朱元璋點點頭,“都是淮西集團的骨幹吶,也是李善長和胡惟庸一手提拔的,咱覺得就是因為新政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了,所以才出言反對。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硬骨頭,咱一嚇唬不就歇菜了。這點可真比不上鄭士元他們,那都刀架脖子上了也沒服軟,這可是真正的硬骨頭啊……”

“這幫人能和鄭士元他們比麼?身為御史,鄭士元他們和您對著幹,大膽上書勸諫可從來不是為了利益和地位,反而是為了天下的正義公理二字,這種人是最可怕的,因為他們有信仰。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既然您擔心胡惟庸一家獨大,為什麼不扶持劉伯溫的浙東集團呢?好歹讓他們旗鼓相當才好駕馭啊!”

朱元璋看著朱標笑了笑,他不是笑朱標想的太多太遠,而是覺得這小子還是年輕,就算其他方面都勝過自己,最起碼在這權謀和帝王心術方面,要學的還有很多。

“我哪裡是不想扶持,那楊憲不就是個例子麼,你也看到了,他一上位就被淮西集團各種針對,兩夥人針尖對麥芒,最後抓住了楊憲的把柄,這小子落得個不得好死。如果換了別人又怎麼樣?可能也只有劉伯溫有這個資歷和威望吧,但是他一方面孤臣自居,自視清高。另一方面這個老頭子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事。標兒,你記著,能把控的人和事兒都不可怕,未知的和不能把控的才可怕。胡惟庸就算手眼通天,也還是在咱的手掌心裡,在咱眼皮子底下,他翻不起什麼大浪。”

“您是說錦衣衛?”朱標的眼中閃爍著詫異的光芒,他當然知道朱元璋的殺手鐧,但是隻是聽說,這個大明第一情報組織到底能做到什麼連他也不甚清楚。

“嘿嘿!你看著吧,這幫驕兵悍將淮西勳貴早晚都有那一天。他們既然不想要面子,那咱也就不用給他們這個面子。這根荊棘上最大的一根刺,咱早晚給你拔掉了。”

朱標點了點頭,“這點我完全相信,您現在放寬了對胡惟庸的管制,也就是在等他出錯,但是……是不是有點太對不起劉伯溫了,他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叫您斷了俸祿不說,還得每天拄著柺杖來上朝,都是開國功臣,人家李善長頤養天年,還新娶了十八歲的小妾,這劉伯溫是不是混得有點太慘了。”

朱元璋冷哼一聲。

“不要以為咱不知道,你和你娘偷著給他送米糧錢財,這事咱先給你記著。劉伯溫的問題還是這老傢伙不識時務,不跟咱一條心。而且這局棋裡,他是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他越慘,對咱的棋局越有利,你和你娘以後不準給劉伯溫送錢了,打亂了咱的計劃咱跟你們沒完。”

朱標沉思片刻,隨後嘆了口氣。

“爹啊,為了拔除一個胡惟庸就要犧牲一個劉伯溫是不是太殘酷了。畢竟劉伯溫雖然有過,但是並無錯啊。他也是跟您打天下的人啊,您當初還許諾他可以回青田養老,去世有太子扶靈的待遇……”

“那就等他死了再說!他要是死了,咱自然會舉國哀悼,你願意扶靈就去扶,只是現在,這樣對他是必須的!為了贏這局棋,必須有所犧牲!”朱元璋面色一沉,背過身去。

“孩兒明白了,孩兒……告退!”

朱標神色黯然地離開了奉天殿,但是心中卻堅定了一個信念。

既然您要以劉伯溫為魚餌,犧牲他一個人,那我就要救他,必須救!

朱元璋一個人在空曠的大殿裡,感受著帝王之位,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為了咱大明江山,為了咱的基業千秋萬世,為了你和你娘。咱什麼東西都能捨棄!必要的時候,咱也會大開殺戒!”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還是那個殺伐果斷,鐵血無情的洪武皇帝,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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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伯溫的府上此時頗為冷清,除了下人就只剩他和長子劉璉,小兒子劉璟還在求學,平時不經常在家。自從他被停了俸祿,全家本就艱難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雖然之前朱標和馬秀英送給錢財糧米,但是依然架不住全家老小的開銷。更何況他這段時間身體每況愈下,每天吃藥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馬秀英和朱標已經很久沒有給他送過錢糧了,以他的智慧當然能猜測出這是朱元璋的意思,他越是窮困潦倒,可能越符合朱元璋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