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副都知以上的大貂璫一下少了三人,可以讓向皇后信任的更少,只能拉來剛剛被營救出來的王中正。

有時候,運氣真的很重要。而對王中正來說,就不是‘有時候’了。

王中正在變亂中沒有受到折辱,當他知道宋用臣、石得一夥同蔡確發動叛亂之後,便認了命,即不對抗,但也不合作。

這樣的態度從叛亂者的手中,保證了他的姓命,也讓他現在成了最受太后倚重的內侍,而不是像之前一樣,號稱宮中兵法第一,地位也最高,還執掌兵權,卻不如宋用臣更得親近。

對於身為天子家奴的內侍來說,來自天子或太后的親近,比官位更重要。

宮中要大清洗。朝中也要大清洗。太后身邊,也有了許多空缺要補充。

王中正貴為觀察使,又掌握皇城兵權,這一回有失察之過,但也有不與賊人同流合汙的氣節。也許會因過錯而降職,但來自太后的信任,卻是萬金難換。

不過王中正清楚,光靠太后的信任是不夠的,在朝臣中,也必須有盟友才行。

至於人選,根本不必多想。

多年的交情,以及對對方為人的瞭解,讓王中正只會選擇目前並不在宰執班中的那一位。

韓岡在班列中間偏上的位置。

相對於過去都站在最前端的一年多,他現在的位置很靠後。前面還有諸殿閣的學士,與宰執班更是隔得很遠。之前他為了接近蔡確,故意裝出發怒,還走了許多步,才接近到臺陛前。

不過他還站在這裡的時候,也就只是今天一天了。

明曰再入朝,必然就會回到他應該立足的位置上。

韓岡這一回,絕不會再謙讓了。

只有身處宰執班中,才能更好的影響朝堂,才能更早的得到重要的情報。

如果自己沒有退出來,好歹能知道蔡確打算廢幼主、立新君,卻勸說太后失敗的訊息。

可這一回,蘇頌、章惇,這兩位韓岡親近的友人,也倚之為耳目之寄的友人,都沒能夠及時提供相關的情報。

蘇頌對權力看得十分疏淡,加之新近上任不久,對朝堂中的訊息並不靈通。這也是無可奈何。

可章惇這邊,則是已經有了裂痕,所以反而沒有通知。

不,情況遠比裂痕更嚴重.

這不是因為分贓不均而分道揚鑣。因利而分,也會因利而合。

可韓岡知道章惇的想法,這是理念之爭。非關道統,卻一樣難以妥協。甚至比起學術上的爭端,更為激烈。

有這樣的爭鬥在,兩人之間的交情,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而且若自己再謙讓,就未免太過虛偽,會聯想起王莽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立了這麼大的功,就該理直氣壯接受提拔和賞賜。

這一回,能夠切實得到提拔和賞賜的人數也不多,韓岡就是其中之一,另有一位,則是賞賜必然重逾千金,但能不能得到提拔就得看他是否能夠保住姓命了。

韓岡起身時,貌似不經意望了殿門一眼,這時候,就只能期待張守約能夠吉人天相了,撐過手術後的養病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