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約的手術,以現在的外科學的水平,當然無法開胸治療。幾名御醫討論之後,便直接切開了背部創口的皮肉,將箭簇與箭桿分離,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整支長箭拔了出來。

幾乎不能算是手術,只是簡單的清理包紮傷口。幸而拔出長箭的創口沒有大出血,並沒有傷到體內的重要器官。但以張守約的年紀,能不能撐過去,沒人能夠保證。

此時沒有參與到叛亂中來的諸班及寬衣天武,已經全面控制了皇城。絕大多數皇城司的人馬,全都被轉移到東宮。

不管其中有多少冤枉的,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犯罪可能,就不能將他們寬縱起來.

這一點,就像是宰輔們對趙煦的態度。

韓岡希望趙煦能夠一直在皇位上,只是他的希望,卻難於變成現實。

對於宰輔們來說,他們為什麼還要冒那樣的風險?有那個必要?

就是可能姓只有百分之一,但也不如完全沒有的好。

如果是為私利而廢天子,當然會被視為權殲。但世人皆曰可廢,這就不關宰輔們的事了。

如果霍家沒有在另立天子後,變得飛揚跋扈,甚至謀害了皇后許平君,一心念著微時故劍的漢宣帝,恐怕也不會不顧擁立之功。

韓岡等待著,看看宰輔們哪一個會出來對向皇后提議。

在趙煦面前,群臣不可能與太后商量是否要廢立天子。

就算其中的大部分都有那份心,也打算那麼做,也會另外找個時間,來與向太后討論這份問題。

只是經過了蔡確之叛,如果有誰開口勸說廢立之事,就等於將手上的本錢都推上了賭桌。

一旦太后拒絕,必然會被懷疑成蔡確第二,就不可能再留在朝堂上。

而向太后那邊,當哪位宰輔提到行廢立之事,也免不了會懷疑,他是否已經做好了比蔡確還要充分的準備。

雙方各有顧慮,相互鉗制。韓岡覺得短期內,是不可能有人能夠放棄膽怯,選擇面對。

要提議廢去皇帝嗎?

章惇心中糾結,他不想做出頭鳥,可是在蔡確之後,已經找不得有人願意去冒這個風險。除了選擇自己去冒險,章惇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選,就算有人選,也不適合去走其他道路的辦法。

要是王安石能夠率先提議就好了,王安石若能倒戈一擊,便能化解皇太后的疑慮,更能讓她安心下來。

可是王安石是絕不會這麼做的。

他對趙煦的看重,並不因為他失去了經筵官的教職,而發生太多變化。這是移情,王安石對先帝的顧念,成了趙煦身上的護身符。

如果趙煦是無心向學的庸君,王安石對他的看重也會少許多,但現在的趙煦,除了意外弒父一條外,其他各方面,無不是最為出色的幼年天子。

這樣的學生,哪一位老師不喜歡?王安石也不可能例外。

廢去趙煦,只要王安石還在,就不可能成功。

可只要韓岡在,就算王安石不在,廢立天子的謀劃,也不可能成功。在韓岡沒有改變他本人的想法的情況下,一切改變現狀的打算都是痴心妄想。

還不是勸說太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