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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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風
黑夜中,暴雨大作,雷電幾乎將天空撕開一個紫黑色的大洞,灰黑色的雲層卷積著烏雲,雨點從雲層上像子彈般落下,搖撼著窗戶。
燕款木著一張臉,車窗外空氣中溫度驟降,他的臉凍僵了,晏朝生將車窗關上,臉上濺了幾滴水珠,蒼白得嚇人,兩人的神情都格外專注,視線注視著前方發著亮光的水路。
車子在黑夜的高架橋上飛馳,,寬大的橋墩旁,銀白色的車身一閃而過,車子的輪胎壓進水中濺起一蓬水花,在水流中劃出兩條長長的印記。
“今夜九點開始,颶風席捲了平城市的東部和郊區地區,帶來較大降雨,出行的人注意安全,在家的市民注意封閉門窗,不要出門,小心強風……”廣播中,女聲重複著臺風天的警告,車子兩側飛濺起高高的水花。
六十邁,八十邁,速度不斷攀升,精神病院陰沉的鬼影出現在郊區的盡頭,草坪上的雕塑在黑夜中被雨水沖刷著,車燈打了個忽閃,照在雕塑被雨水擊打的側面,亮光閃爍著兩人的眼睛。
病院內,何眉睜開了眼睛,從地上支起身子,鎮定劑在她體內只注射了半支,她才能幾度醒來。
她手中緊緊握著一個手機,手機是她從診療室窗邊的防盜網上拿下來的,正綁在窗沿上,被雨水沖刷著。
她用電擊儀擊打曹院長的頭時,這支手機正被狂風吹打著,手機蓋不規律地敲擊著窗戶。
那張紙條曾經被她吞進了肚子,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進了診療室,現在拿到了這部手機,這可能是她唯一逃跑的機會了。
她感覺到,俞林對她的耐心越來越少,一枚人形的炸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存了將近七年,不靠一點瘋癲的本領,怎麼能活下去。
她確認曹院長綁得夠緊,就撿起他的白大褂,一顆釦子一顆釦子扣上,她無意展開報複,但她看著曹院長肥胖而腫脹的側臉,還是伸出手,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推開門朝樓下走去,在樓梯旁找到了一件護士留下的一次性黃色雨衣,她將頭發攏在衣領內,戴上口罩,將雨衣套在白大褂外面,沒有走電梯,朝樓下快步走去。
大雨仍敲打著窗戶,窗下兩道亮光閃過,並非雷電,而是兩道明亮的車燈,車子一個快轉,車輪在道路上打滑,一角迎頭撞上病院前的雕塑,車頭凹進去一角。
燕款掛倒擋,車子從石雕上倒退,車子還沒停穩,晏朝生已經開啟車門跳了出去,朝著大門跑去。
樓上,兩名男護士剛剛將鬧事的病房上了鎖,整間病院還沉在黑暗中,他們摸索著樓道往下走,走到診療室時,隱約聽見了含糊的斥罵聲,兩人摸著牆壁進了房間。
“我記得這裡還有一個病人,是不是曹院長忘記給她送回病房去了。”
黑暗中,兩人的手機電量都耗得差不多了,兩人摸著解開了束縛帶,將裹著束縛衣的病人往擔架車上抬,病人掙紮的力道很大,較健壯的一位護士死命壓著病人的脖子,罵道:“怎麼回事?不是都被電擊過了嗎?怎麼現在還這麼有勁?”
“管他呢。”小平頭將病人的腿放到擔架上,“先運上去再說,這都幾點了,早該下班了。”
兩人推著車子往外走,電梯因停電停運,他們只能用繩子將病人綁在車上,一前一後往樓上抬,一個按住病人的腳,一個拉住車子前端的橫槓,傾斜著角度,滾輪在腳旁轉動。
小平頭想將伸出車子的腳推上去,卻摸到了一雙皮鞋,表面十分光滑,兩只有力的腳亂蹬著,踹到了他的肚子。
他捂住肚子,手上力氣流失,擔架車沒了推動力,順著樓梯往下滾,前方的護士試圖拉住,擔架已經失去了控制,一頭撞上了牆壁。
小平頭捂著肚子:“咱病人什麼時候讓穿皮鞋了,不都是拖鞋嗎?”
“哪有!你感覺錯了吧。”護士沿著上方的樓梯走下來,病人的頭被槍斃撞了一下,昏了過去,他也朝病人的腳上摸去,摸到一雙皮鞋。
他顫抖著手,朝病人的頭摸去,摸到一頭短發,“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女病人是長頭發吧……”
兩人面面相覷,都手忙腳亂掏手機,將手機摁開機後,用僅剩的一點點亮開啟了手電筒,兩人的手都抖動著,光線朝病人的臉上探去。
“院長!”兩人失聲叫道。
紐約,陽光普照,天氣正好。
監事會的成員正在加急篩選著演員名單,投遞的名單要求必須是華人,名單來自天南海北,從無名小卒到聲名鵲起的國際巨星,堆了十幾本資料夾。
寬而長的辦公桌前,一群外國人和中國人都面對面坐著,氣氛無比壓抑,他們的額頭冒著冷汗,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翻看簡歷和麵試表現評估的紙頁聲和鋼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
“三天後就要出面試結果了。”一位老者推了一下眼鏡,“需要提前一天飛香港準備,我們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了。”
“為什麼時間這麼緊促?不能再延長嗎?”年輕的助理彎腰詢問。
“這個專案已經夠久了,堆了幾年的專案,再拖下去,資金鏈就承受不住了。”
在座的眾人連嘆息也不敢發一聲,翻看紙張的速度加快,眼睛痠疼,脖子像被針紮了一樣,眼睛緊鎖住紙面上的每一個字。
只要漏看了一份,說不定一個好演員就會從他們手中流失,整個戲的戲眼就會交給另一個有名無實的家夥,將所有人的心血全盤毀掉。
助理轉過身,將空調又下調一度,兩個人抬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翻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