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深月暖 野豬真大啊,像座山(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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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深月暖 野豬真大啊,像座山
冬天像蚌殼,窩藏了一顆稀世寶珠,貓著貓著就過去了。
一整個冬天,月圓都在發愁生計,雪下的野菜能換些米糧,去年儲存下來的丹參、紅花,拜託了萬木春去集市上去賣,也能得少許銀錢。
當然,維持生計的大頭,還是變賣金銀細軟。
幾粒金蠶豆,幾顆金圓子,有了萬木春的幫忙倒換,炭火和糧食也能續上。
當北鬥星的勺把指向正東方向的時候,春分就到了。這一日的早晨,野桃花在枝頭開的興高采烈,葛家嬸子穿了一身薄衣裳,端著一碗薺菜花雞蛋湯來了。
月圓在門口,正仰著頭去看桂樹,樹枝上生了疊生的花芽,看上去像掛在綠雲裡的一串金。
“……嬸嬸怎麼戴了薺菜花?真好看。”
葛家嬸子摸了摸鬢邊,笑的薺菜花一抖一抖,“三月三,薺菜花賽牡丹!我燒了薺菜花雞蛋湯,中午一起吃——雪藕呢?
“去山腳下看人捉野豬。”月圓去牽葛嬸子的手,“昨天夜裡,我聽見了吵嚷聲,雪藕出去瞧,回來說是村子裡進了野豬,撞爛了裡長家的灶房。”
葛嬸子進了堂屋把雞蛋湯擱下,說了一聲可不是,“我也聽見了,可惜善兒怕響,我也不敢出去瞧熱鬧。”
月圓也知道善兒怕響的症結,起身去了臥房,拿了一隻崖柏木手串,遞在了葛嬸子的手裡。
“五髒惟脾喜香,善兒心神不寧,聞聞崖柏香,養鼻通神,再好不過了。”
葛嬸子從月圓手裡接了手串,瞥見了姑娘細白腕子上的一點白皙,只覺纖婉動人,不由地心生喜歡。
“姑娘在這兒,可真是明珠蒙了塵!”她嘆了口氣,“善兒裡裡外外的穿戴,都是姑娘給的,我心裡可真過意不去。”
她知道一些月圓的身世,此刻是真心實意地為她抱不平,然而月圓卻摸了摸她的手背,笑著要她別放在心上。
“山腳下的屋子快要修繕好了,萬大哥幫忙修了花圃、圍欄,還多蓋了兩間,搬家那日,嬸嬸要幫我們。”
姑娘說話的時候,稚軟可親,分明還是個一團嬌氣的女兒家,卻經受了這麼多蹉跎。
葛嬸子嘆了一口氣答應,又說起牛首踏青的事,“春牛首,秋棲霞,我聽說金陵城的貴人們,每到春日就去牛首山踏青,竟不知道還有來無想山的。昨兒我去鎮子上扯布頭,瞧見了幾個鮮亮亮的女孩子,想來是大戶人家的丫頭,在隔壁茶食店,一口氣買了小半車玉帶糕、青梅、茶點,險些把善兒饞出口水來。”
月圓嗯了一聲,記憶深處的往事翻騰上來。
金陵江氏的祖籍在這裡,往年春分前後都會來無想山踏青。
那時候她身為江家的女兒,侍奉在娘親、祖母的身邊,在山下放紙鳶、嘗春菜、釣小溪裡的魚,再跟著祖母看農田桑樹,那時候她曾遠遠地看著村子,只覺像是在隔著嫋嫋的炊煙,去看一副山居農耕的畫。
如今時過境遷,她也成了畫中人。
今年,江家會來無想山踏青嗎?
月圓默默地想著,到了午間的時候,同雪藕一起用了午飯,雪藕便說起了野豬的事。
“……橫沖直撞的,裡長請來的兩個獵人都射不中,跑回山上不見了。我怕野豬把咱們的藥圃拱爛了,好在沒有波及。萬大哥還說要來借姑爺的弓來射野豬,我說可不敢動,那可是咱們鎮宅的寶貝。”
也許是要給自己和姑娘壯膽,也許是在村子裡行走需要靠山,現如今在雪藕的嘴巴裡,姑爺兩個字,出現的極其自然。
月圓想起年前和雪藕一起亂七八糟彈棉花的事,不由地笑出聲來,“你和他說,彈棉花還可以用,射野豬可不成。”
雪藕應了之後便去收拾碗碟,月圓回臥房小睡了一會兒,到了暮色四合的時候,隔壁的善兒來敲門。
“姑娘,吃糖。”
善兒到夏天的時候就滿十歲,生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她小時候被嚇到了,精神便時好時壞。
月圓接過糖一看,竟是一塊香噴噴的芝麻糖。
“善兒,不認識的人給的糖,不能要。萬一是老柺子呢?”
善兒眼神懵懂著搖搖頭,一邊想著一邊說道:“村子裡來了兩個漂亮姐姐,是她們撒的糖。”
月圓放下心來,探出頭來看一眼,果真看見兩個面善的女兒家,一個穿藤蘿紫,一個穿松花黃,皆是富貴女兒家的打扮,二人抬眼向前看,和月圓正好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