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看看他有沒有傷到哪……”

想和他說一聲對不起……

江夏,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了我們的孩子。

“景陽,你不用…”看到眼前人憔悴落魄的身形,於心不忍的秦卓咬著牙嚥下了滾到喉頭的話,閉了閉眼側開目光。

“我和你一起進去!”察覺到秦卓鬆口的意思,在一旁著急了半天的宋如辰立馬開口說道,“我也去。”

從門口讓開身子的秦卓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雖然他不知道宋如辰跟上來湊什麼熱鬧,但時至如今,他也沒有心思再管這麼多。

他只能在江夏醒之前,讓周景陽接受這一切。

身上的襯衫皺巴不已,臉上的黑眼圈更是厚重無比,連熬了幾天夜的秦卓心力交瘁地轉身走向了一旁的沙發,“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口。”

周景陽重重呼了口氣,沉著聲音對著秦卓說了句:“謝謝你,秦卓。”

他費力地抬起傷痕累累的手,輕輕搭在了門把手上。

“咔噠”一聲,隨著他用力下壓的動作,門應聲而開。

房門緩緩開啟,周景陽下意識沉住了呼吸,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握緊,像是攥著自己胸口中提起的心髒。

屋內和煦的暖色亮光一寸寸蔓延開來,直到門口兩個人的悲重神情都被照亮,病床上躺著的人也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昏黃暖燈洋洋灑灑落在臉色蒼白的江夏身上,襯得病房裡一片寂靜祥和。

病床上平躺著的人沉沉地閉著眼,罩在口鼻上的呼吸機輕淺撥出些白霧,眉頭間隱約皺起幾分,像是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

他的臉色算不上很好,一片濃重的蒼白麵色中帶著臉幾道紅印的擦傷,胳膊上更是包著幾塊大大小小的繃帶,手上插著掛在床頭的吊瓶。

被宋如辰扶著胳膊的周景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幾步遠的江夏,濃烈的目光一寸寸地落在他帶著傷的臉上身上,最後停在了他平坦的小腹上。

一床薄被輕飄飄地蓋在江夏身上,絲毫無法遮擋他的瘦削身形。

他還記得幾個月前秦卓檢查時,自己曾經無意間碰到了江夏肚子裡孩子的踢碰。

那時的他單純地以為,這個孩子也是喜歡他的,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撫摸,回應他的觸碰。

周景陽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握緊,緊繃泛白的指尖瞬間陷入手心,掐破了手心上縱橫交錯的數道傷痕,滲出點點鮮紅血色。

是他害得江夏大出血,害得江夏難産……

他甚至沒有在江夏最需要他的時候陪在他的身邊,沒有想辦法救下這個孩子……

親眼目睹江夏難産後虛弱慘淡的樣子,周景陽心中的刺痛更重更深。

都是因為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那個已經八個多月的孩子,已經長出來手腳眉眼的孩子,因為他再也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機會……

望著病床上面色蒼白,呼吸孱弱的江夏,周景陽強撐著身子坐到了病床邊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江夏搭在床邊的手。

“江夏,對不起……”

掌心的觸感秋水一般冰涼,周景陽握著他瘦削硌手的手心,輕緩地十指相扣,試圖將他的手心捂熱。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害了我們的孩子。

他的聲音輕地像是喃喃自語,但又帶著濃烈的悲愴和愧疚,好像染著些難以察覺的哭腔。

他情難自禁地抬起江夏冰涼的手,贖罪一般在兩人緊握著的指骨間印上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一旁同樣死死盯著江夏的宋如辰突然警覺地感受到了面前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一時間扭頭看向了身旁的人。

他用怪異狐疑的眼神打量了眼身旁的周景陽,看著他和昏睡中的江夏十指相扣,低頭印上一個輕吻。

周景陽抬頭的瞬間,宋如辰一眼便望見了他那雙含情脈脈的瞳眸,正凝結著百般滋味,一錯不錯地定在江夏的臉龐上。

周景陽,他和江夏到底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