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越瑛摒棄了所有無聊資訊,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她正懊惱著自己竟然把重要的預知夢資訊給忘掉,於是好奇地開口問道:“你夢到什麼了?”

李雪徽無語了,怎麼連越瑛都對他的夢感興趣。只是對著她他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脾氣,只得嘆息一聲:“我就記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其他的真記不得了。”

喘不過氣,難道是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徵?

越瑛心想,以前這小子太胖,脂肪堆積壓迫到呼吸道,確實有從而引發通氣障礙的可能。雖然現在他的體重降到正常水平,但誰知道被改變的氣道有沒有完全恢複正常。

好吧,這跟她的夢似乎並沒什麼太大關系。

“這個病得引起重視,考慮下呼吸機吧,這位親。”於是越瑛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對他道。

李雪徽:?

早餐吃完,越瑛幾人便靠在窗邊等待雨勢變小。可惜天不隨人願,隨著時間推移,降雨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有打持久戰的意思。庭前的樹木被擊打得垂頭喪氣,如注的雨水混雜著泥漿雜物,在庭前彙聚成一條條湍急的小溪,然後又順著傾斜的地勢往山莊後的河流流去。

越瑛若有似無地聽到了河道水位暴漲後,巨量的水從高處墜落,將原先秀美的小型瀑布擴充成一條憤怒的巨龍,而後又在低位跌得粉身碎骨的聲音。

她莫名有些不安起來。

那個夢裡,或者應該說是在那個短暫交彙的時空裡,到底預示了什麼?她再次搜腸刮肚地回憶著,在無數次倒帶重放後終於又多記起一點。

最後兩位閑聊的同學具體是誰她已經對不上號了,但他們肯定提到了“畢業旅遊”和“西南”這兩個詞。可很顯然,他們全班的畢業旅遊沒有去雲南,而是在這橫風橫雨的嶺南山坳坳裡度過的。

而且她隱隱約約記得,畢業旅遊在他們的談話情境下並不是一個好的指代,那麼和其聯系在一起的雲南被提及,肯定也與積極的含義無關。有什麼是暉山和雲南共有的特徵呢?

可惜越瑛把亂七八糟的東西總結了一大堆,卻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點。從風景地貌到食物人文,你說沒聯系,都是祖國的大好河山;你說有聯系吧,一個西南一個華南,一個高原一個平原,好像哪哪都不大搭嘎。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焦慮,越瑛感覺自己腸胃有點絞痛了起來,四肢都有些發冷。她忍不住揉了揉腹部。

這時候,餐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影攜帶著滿滿的風雨闖進了室內。聽到開門聲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往大門處看去。

但見陸靈蘭一邊有些手忙腳亂地收著被吹反骨的雨傘,一邊在門口地墊上仔細地將腳底的汙泥蹭落。她頭發上布滿水滴,褲子已濕了一大半,上身穿的一件淺青風衣也變作了暗綠色,竟顯出平常看不見的狼狽。

“陸老師,這麼大的雨,您怎麼過來了。”寧毅一率先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吳思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看我們樓的人大多都起得晚了,剛好我又有帶雨傘,就想著幫大家帶點吃的回去。”陸靈蘭優美的手指劃過額間,抹掉了滲落下的水珠,站在那裡就活像是一株雨後泣露的幽蘭,即便狼狽也是一種奪魄的美。

寧毅一看得眼睛都有點發直了,他帶著一種奇妙的陶醉感開口:“老師,您真是太有心太善良了……”

陸靈蘭搖了搖頭,謙和回應。這時,她好像才注意到餐廳裡的其他人,微微一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還是你們聰明。反正等著也是等著,要不我給大家佈置幾道口語題?”

“放過我們吧老師,高考都結束了!”

“陸老師,您這職業病實在太頑固了!”

大家裝模作樣地哀嚎,然後又笑作一團,還有幾個同學鞍前馬後地替陸靈蘭打包食物,一時間餐廳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而越瑛?越瑛已經徹底擺爛了。陸靈蘭這麼一個行走的定時炸彈,天天裝成良師典範在她面前晃,可她既不能對旁人訴說,又不敢也沒機會一勞永逸直接下手對付,她都快憋死了。

只見陸靈蘭一邊拿著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水漬,一邊隨意而又恰好就落座在她的隔壁。她們只有半臂之隔,陸靈蘭身上那好聞又溫柔的香氣,隨著空氣的流動悠悠地飄到越瑛的鼻竅。

越瑛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太陽穴上緊繃的血管正突突跳動,還引發了一陣偏頭痛。這種從骨子裡透出的緊張讓她鎮不住自己的本能反應,倏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差點把椅凳子蹬翻,激烈的動作又加劇了身上原有的不適感。

越瑛弓身捂著肚子,疼得唇色臉色發白。

“怎麼了,麗麗?”剛還精神不振的李雪徽最先反應過來,繞過半張桌子快速走到她身邊,問道,“不舒服嗎?”

“我——”越瑛剛要開口,身旁的陸靈蘭卻忽然驚呼了一聲,然後也站起身,攀住了她的肩膀,湊到了她的耳邊。

“別動。”

越瑛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