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難道,陸靈蘭發現了她的異樣了嗎?還是說,陸靈蘭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她?可她還沒破解夢的預兆,都不知道會遭遇些什麼,又該怎麼應對——

正待她胡思亂想間,只見陸靈蘭把身上拉鏈一拉,三下五除二地將風衣脫了下來,然後一把披到了越瑛的身上。

“你褲子髒了,用這個擋一下。”陸靈蘭以連近在咫尺的李雪徽都聽不到的聲量,極貼心地告知已經目瞪口呆的越瑛她的意圖。

這時候的越瑛,才感受到了自己身下的那一絲勾起她一些不好的回憶的濕意。

不,不會吧?!越瑛的心此刻實在是拔涼拔涼的。外間大雨滂沱,她這裡洶湧濤濤,還是被陸靈蘭的第一個關注到,這如果不能被稱作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都不知什麼情景下才能稱作了。

自從高三下學期有意識地調整作息、鍛煉身體,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保持規律的週期且幾乎消滅了從前那死去活來的症狀。但可能是高考加追查陸靈蘭那些破事,最近搞得她精神壓力過大,最終就又打破了她這剛建立不久的脆弱的生理平衡。

只是怎麼會發生得這麼不是時候。越瑛愁苦地詰問蒼天。

“謝,謝謝。”她無論如何得向陸靈蘭道一句謝,然後又回過頭向關切的李雪徽寬慰地搖了搖頭,“沒事,你先把早餐吃完。”

李雪徽還待說什麼,越瑛忍著周身的痠痛和冷意,擠出一點點的精氣神:“我歇一下就好了,你知道的。”

小同桌的臉立馬染上一絲緋紅。他當然是天底下最知道的人了。

可惜不適感並不能隨著她輕飄飄的一句話消減多少。餐廳裡只有沒靠背的凳子,越瑛只得打算找個角落靠著牆歪一會,等雨小點再回房間。這時,她卻意外被陸靈蘭拉住手臂。

“我早餐已經打包好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北樓吧?我還帶了些藥,你吃了之後睡一覺。中午和晚上也不用到處走動了,我給你帶飯。”

越瑛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嘆如果自己不是早就預設了陸靈蘭別有所圖,根本沒有人會抗拒得了這種如沐春風的溫柔對待。即便是天生對偽裝敏感的吳思斯和知曉部分真相的李雪徽,也不能對陸靈蘭這種處世接物挑出刺來。

“麗麗,還是我送你回去吧,別麻煩老師了。”李雪徽以為越瑛對陸靈蘭心有抵觸,更不會喜歡跟其獨處,於是趕緊自覺當起擋箭牌。毫不掩飾的情態叫包括陸靈蘭在內的在場觀眾都有些側目。

豈知這時候,越瑛腦子已經轉過彎來了。即使這女人想對自己下手又何妨,甚至可以說,她對自己下手才是保護其他人以及推進故事發展的最好選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她成為了當事人本身,才能真正觸及事件的核心。

或許,還能奢想一下,故事的結局。

想到這,越瑛內心微微沸騰起來。她馬上不留情面地駁回了李雪徽的建議:“我和你不住在同一棟,你又沒帶傘,怎麼送我回去?”然後又不動聲色地給了李雪徽一個【不要插手】的眼神。

對她的一反常態滿肚子的疑惑小同桌只得悻悻地把想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老師,咱們走吧。”不論是為了給陸靈蘭製造機會還是單純解決自己突如其來的生理期,越瑛都想盡快離開這裡,她甚至成功壓抑住惡寒,主動挽住陸靈蘭的手臂,跟對方一起縮在傘下。

兩人一鼓作氣地沖入雨中。

這是越瑛和陸靈蘭兩人有史以來靠得最近的時候,軀體相接肌膚相觸,共同對抗著傘外那冷冽的雨打風吹,這讓越瑛有種她們是並肩作戰的親密隊友的錯覺。

她忽然就很想直截了當地向陸靈蘭發問,問她從前做下的種種到底給她帶來什麼,是救贖還是更深的沉淪;問她一切都怎樣開始的,將來她又是怎麼預想自己的結束。

越瑛並沒有問到答案。因為在她腦沖自爆之前,陸靈蘭的一聲問話將她拉回了理智層面:“你和李雪徽是一對嗎?”

“他看起來,很喜歡你啊。”見越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的尷尬樣子,陸靈蘭像一個八卦又開明的小長輩,貼心地站在她的立場,補充了一句。

這言笑晏晏的姿態,輕輕盈盈的語調,看似出自善意的關懷,熟悉得讓越瑛那根名為“危險”的神經一下子打敗了所有的沖動,重新佔據主導地位。

越瑛定了定神。她重新在腦子裡明確了自己的目的之後,不置可否地回應:“可能是吧。不過畢業以後大家各奔東西,即使有感情,也很快就散了。”

“也不一定。說不定你們能考到同一個地方呢。”

“不會的,李雪徽他肯定去北京。”越瑛嘆了一口氣,故作感傷道:“我還有個弟弟,家裡條件有限,父母讓我在本地讀師範呢。”李家父母這時被拉出來,扣了一口小黑鍋,“陸老師,您覺得當老師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