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說什麼,他卻已經想到自己的錯誤,低下了頭,道:“即便屬下沒有參與,但也犯了失職之罪,請娘娘治罪。”

容安沉默了半晌,卻只是迷茫地一嘆,“不是你,還能瞞過你的耳目,到底是誰呢?”她瞥了何摯一眼,問:“你那天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何摯搖頭:“屬下在殿前,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其實,後來屬下也問過守在殿側和殿後的人,他們都說沒有發現什麼人。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很值得懷疑。”

容安支起了耳朵。

何摯道:“事後,有一個侍衛去向我告假,說是家中老母生了病,屬下就準了,但派人悄悄跟了他去。”

容安問:“有什麼發現?”

“倒也沒有什麼大的發現,他家中確有老母,老母也確實生了病。只是,屬下就是覺得,這個病生得也太是時候了。”

容安問他:“那後來呢?現在,那個侍衛回來了嗎?”

何摯道:“沒有。”

容安思忖了一瞬,道:“明日再派人去看看吧。”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笑意,“大概已經找不到人了。不過,還是去看看吧。”

何摯有些愕然。但對於容安的話,深信不疑。她一向料事如神。

容安愣了一會神,才又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小兮說,我瘋癲了一般,把攬微殿都拆了,是褚移又著人修好了。”她抬眼,目光睃遊過攬微殿的四圍,更是迷茫了:“這裡和從前並沒什麼區別,我其實並不信小兮說的話。”

何摯無奈地嘆了一聲:“娘娘,您的確拆了攬微殿,也的確是褚將軍讓人重修了攬微殿,他要求工匠要把攬微殿修得和從前一致無二,這才有了攬微殿現在的樣子。”

容安若有所思地望著他,“褚移那段時間一直在這裡嗎?”

何摯想了想,道:“也不全是。褚將軍一般會在每日傍晚來攬微殿,檢查工匠們是否按要求做了。其餘時候,都是不在的。”

容安沒有想出什麼頭緒。

小兮派出去的人這時候回來,報說褚移並沒有在將軍府,已經好幾天不見他的蹤影了。

容安蹙眉愣怔了半晌,十分頭疼,半天才道:“何摯,明天多派些人,去找褚移。”

容安徹夜未眠。心裡明白,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因為那時候她過於悲傷,沒有能及時覺察。現在才覺察到疑點,不曉得還來不來得及亡羊補牢。

令人抓狂的是,她現在根本還鬧不清什麼是亡羊,需要補的牢又是什麼。

次日上朝議政,她強撐精神去了。但腦子疼得厲害,很多繁冗的政務都未能處理,最後不得不壓了下來,容後再作處理。

午後,她留在議政殿,對著那些小山般堆積的文書,隨手抄起一本來,看了兩眼,又擱在了案上,揉了揉眉心,伏在案幾上發傻。

越想越惱,越想越火,氣惱得將火氣全撒在了滿案的文書上,猛然一推,將案上的文書全推翻在地。

成一惶恐地走上前,一本一本地撿拾,口中唸叨:“娘娘您這是怎麼了?要是頭疼,就擱著,什麼時候不疼了再批。奴給您召太醫來看看吧。”

容安惱怒:“太醫有什麼用?太醫能治心病嗎?”

成一惶恐不敢言語,他還是第一次見容安發這樣大的火,一時竟不知如何應付。

“太醫不能治心病,你覺得我能治嗎?”

清泠泠的聲音自殿外響起,容安猛然站了起來。“嵇流風!”她脫口而出。

來的人正是嵇流風。

只是看見嵇流風的時候她愣怔了一下。

嵇流風的樣子,比她似乎還要憔悴。幾個月不見,她連頭發都白了些許,往日俏麗的臉灰頹得似難民堆裡出來的,身量也瘦削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