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琚對她這種激烈的反應有些發懵。

“啟蒙也有些早吧?”

容安道:“我也是很早就啟蒙啊。”

“那你也是三歲以後才啟蒙的吧?他現在三個月不到。”

沒想到請那些位老先生沒費什麼事,倒是說服孩子他爹竟如此費事。

容安將說給老先生們的那一套又搬出來說了一遍,最後也只是得了墨琚將信將疑的一句:“我但願你這樣做不會害了兒子。”

容安再三保證:“你放心,若是發現有不對勁的苗頭,我會讓老先生們趕緊停下來的。”

墨琚沒有搭理她。她上趕著去哄勸:“夫君就不要再生氣了。累了一天了,莫再為這點小事情氣傷了身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呀。”

搖晃墨琚的手臂:“夫君……”聲兒嗲得蜜糖似的,拖長了腔調,“就依我這一回嘛。”

墨琚從來就沒在她這種蜜糖攻勢下走上過一招,今次也是立時就投降,放輕柔了聲音:“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急於給他找老師。好了好了,我不氣,你放開我,手臂快要被你搖斷了。”

容安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整個人都貼了上去,像纏藤一樣,纏在了墨琚身上。

難得她有這樣主動的時候,墨琚自然是不會放過與她纏綿的機會。藉著她給的臺階,就順坡下驢順水推舟了。

但墨琚總歸是對她的反常行為存了疑心,次日又親自去見了容安請回的那幾位老先生,一再令他們不可太過激進,警告他們若教壞了他的兒子,後果自負。

也不知老先生們是出於何種心理,這等重壓下竟然沒有撂挑子走人,反而是欣然接受了挑戰。

或者,是瞧出了小墨適身上的潛力?抑或是貪戀君師這份殊榮?

無論如何,老先生們沒有被墨琚給鼓搗走,容安一顆懸著的心算是暫且放下。

除了幹了這麼一件比較出格的事,容安似乎再沒幹別的出格的事。只是似乎比以前更愛黏著他了。

他在議事殿議事,她常常在議事殿後殿等他,等他的空閑時間裡或看看書或寫寫字。他議完事,她都是與他寸步不離,兩人像連體人一般。明明建暉城之外戰火連天,墨王宮裡卻是一片祥和甜蜜,

墨琚說不上有哪裡不對,心裡是喜歡這種與她膩在一起的感覺的,也就一日接一日地順其自然了。

挨近十月,天氣驟冷,雨雪靡靡,容安身上因有寒氣,躲在攬微殿不大出門,早早便在殿裡燃上了地龍,但還是染了寒。

太醫一早一晚兩次來診脈問藥,還是沒能很快好起來。墨琚也盡量多在攬微殿裡待著,前朝的事有一半挪到了攬微殿來辦。

有一日容安覺得身體比往日輕快些,便穿了厚厚的狐裘下了床,到墨琚案前,小兮給她搬了個繡墩,她坐下來,給墨琚磨墨。

墨琚瞧著她蒼白臉色,眉心蹙得極深:“怎麼下來了?還是去暖榻上躺著吧。”握了她的手,只覺她的手比自己的還涼些。立時擱下筆,“手這樣涼,趕緊去躺著。”

說著便要起身來扶她,被她按住了手,笑著道:“我就坐一小會兒,天天躺著,沒病也躺出病來了。”

墨琚拗不過她,只好允了:“就坐一會兒。”

許久不問政事的容安,像拉家常似的問道:“這仗打了也有兩個多月了吧?”

墨琚道:“嗯。褚移大軍走了兩個月零十天。”

容安邊磨墨,邊似很隨意地問道:“眼看就要到隆冬,黎境西北比建暉的冬天氣候更惡劣,再拉鋸下去,恐對戰況極為不利吧?”

墨琚抬眉瞧了她一眼,溫聲道:“擔憂了?”

“豈能不擔憂?將士們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為保國土拋頭顱灑熱血,如今還要面對惡劣的天氣,那種地方,到現在這個季節,飛砂走石,滴水成冰,連飛禽走獸都隱匿了蹤跡,戰士們如何能受得住?還有哥哥。遲遲拿不下這場戰事,他心裡也應該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