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的酒氣和溫軟的舌,在嘴裡泛濫,驚得容安僵硬在座椅上。

她見慣了宮闈裡那些男男女女之事,卻終究沒親身經歷過這樣的陣仗。

在她情竇恰逢初開的年紀裡,她就毀了容貌。她以為此生再不會有人願意吻她,甚至,她曉得,再沒有人願意看她一眼。

酒壺落在地上發出響聲,驚得成一探頭進來,正欲問一問發生了什麼事,一眼瞧見他們的王正狠狠吻著容安,嚇得張口結舌,將身子往門外一縮。

容安只覺腦子像被抽空了一般,白茫茫一片,胸腔裡卻像戰場上擂響的戰鼓,發出“咚咚”的震天響聲。

墨琚將她吻得喘不過氣來,她才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獸一般,省起來發生了什麼。

掙紮著要逃。

但她初愈的身體怎可能逃過墨琚的鉗制。掙紮了片刻,眼睛裡全是淚水,肆意流過滿是疤痕的臉。

淚水在嘴角滑過,苦澀的味道令得墨琚一頓,離開了她的嘴唇。

容安大口大口呼吸,人在顫慄。

墨琚站起來,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慌亂中扶住了桌子。

他抬手欲給容安擦拭眼淚,手臂懸在半空裡,卻像被什麼扯住了,不能前進一分。

“如果今天吻你的人是褚移,你是不是就不會掙紮?是不是就不會哭?”

他覺得眼眶灼熱。忽然雙手抱住了頭。

“我有什麼資格責問你。你的今天,全是我一手造成。”

墨琚猛然轉身,慌不擇路似的奔逃出了攬微殿。一路跌跌撞撞碰翻了桌上好幾只碗碟。

容安呆在座椅裡,久久不能回神。

思緒像是蛛絲,一絲一絲回到腦海裡,卻糾結成網。墨琚究竟在做什麼,他究竟曉不曉得他在做什麼。

全是酒惹的禍吧。她想。

因為喝醉了,他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了,可能將自己當成了他的某位寵妃,所以才做出那樣的唐突之舉。

可是……他問如果今天是褚移。這說明他是曉得她是誰的。可既然曉得,她是醜陋的容安,他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吻下去的呢?

尋常人見到她不都是會惡心得茶飯不思麼?

褚移……思緒忽然蹦到褚移身上。

如果今天吻她的果然是褚移,真的不會嚇到嗎?真的不會掙紮嗎?真的不會流淚嗎?

她發覺自己無法給出答案。

她曉得自己對褚移的心思。可從沒敢想過與他親密接觸,不要說接吻,甚至連牽手她都沒敢想過。

因為變得這樣醜陋,雖然在面對別人時依然是一副驕傲的模樣,但在面對愛慕的人時,卻已經自卑到泥土裡。

各種各樣奇怪的念頭在腦子裡盤旋糾纏,纏繞成大團的蛛網,攪得她腦仁疼。不曉得過了多久,成一走進大殿裡。

“王上說,你不是很聰明嗎?王上說就給你機會,看你如何幫褚移推掉這門親事。不過,你只有一次機會。”

容安抬起頭來,懵然地看著成一。一向笑得溫風和煦的成一瞧上去有些冷冰冰的。

容安嘴唇動了幾動,沒有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