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琚卻是不搭理她的話,將話題生生一轉,“今日朝堂之上,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想不想聽聽?”

容安扁嘴:“朝堂是你們男人的地盤,再有趣的事,與我何幹?我不聽。”

“唔,你不聽我也要說給你聽。今天章仝章上卿大人又奏請一事,要孤給他那漂亮的女兒指一門親事。朝堂是議政的地方,他提出這樣的事來,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墨琚的話自然是還未說完,容安的心裡卻早就咯噔一下。

嘴上卻蠻硬:“這有什麼意思?我父王以前就沒少幹過保媒拉纖的事,不足為奇。”

“你父王是你父王。我可沒幹過這種事。所以,我一時覺得新奇,就問章仝,‘你看上那位公子王孫做你的女婿了?’你猜,他說的是誰?”

容安只覺一股苦澀在口中泛濫開來,張了張嘴,沒能說出那個名字。

“他們家的女兒,看上的是我墨國戰功赫赫的戰神,褚移。也難怪,墨國未婚嫁的女子們,有哪個不心儀褚移的?”

容安按捺不住怒氣,猛的坐了起來,咬著牙齒:“褚移可未必願意。”

“你倒是瞭解他的想法。”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別的什麼情緒,連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可這話讓容安陡地一驚。

“我……好歹我也跟隨大將軍有四五年了,大將軍的想法我還算略知一二,這沒什麼奇怪的。”容安深吸一口,“章家小姐鐘意將軍,曾託我打探將軍心意,當時我也覺得,章小姐與大將軍郎才女貌,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所以我就修書給將軍,問他的意思。沒想到,他拒絕了。”

墨琚冷笑:“是他拒絕了,還是你替他拒絕了?”

容安強作鎮定:“若沒有將軍授意,我一個小小幕僚,怎敢自作主張?”

“好。就算他的意思。但今時不同往日,你怎知他現在依舊抱著以前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的心意若是輕易可以改變,便也不足為惜了。”

墨琚睨著容安看了許久。日色由淺變濃,映得亭外水色暗紅。亭中被沿水宮殿樓閣的影子覆蓋,墨琚臉上亦是斑駁陰影,顯得人很陰鬱。

最終,墨琚也沒有再講一個字。將容安一個人留在竹亭中,獨自一人回了內殿。

宦侍擺了晚膳,告知小兮,小兮攙了容安回殿。墨琚一人坐在桌前,貼身宦侍手中拿一壺酒,墨琚喝一杯,宦侍便斟一杯,不過眨眼工夫,已喝了數杯。

容安在他對面微微一禮,坐下來。她從未對他諂媚或者卑躬屈膝過,除了偶爾淡淡的禮貌。甚至她在他面前連脾氣都未可以收斂過。可現在她不敢忤逆於他。

褚移在他的手上,褚移的未來在他的手上,她有了忌憚,就不敢造次。

墨琚酒喝得如喝水一般,不多時,便有些醉意。隔著桌子,他朝容安招了招手,示意她坐過去。

容安飯還沒吃幾口,擱下碗筷,順從地挪了過去,坐在他一側,從宦侍手上接過酒壺,道:“王上喝了不少了,還要繼續喝嗎?”

墨琚手上把玩著白瓷的酒杯,抬了抬眼皮,“成一,小兮,你們出去。”

喚作成一的宦侍和小兮退出大殿,成一一使眼色,伺候在殿門口的幾名小宦侍也跟著退了出去。殿裡只剩墨琚與容安。

容安心事沉沉,明明心裡惴惴不安,面上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在她從小生活在宮廷,這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

墨琚忽然看向她,出人意料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下巴上沒有疤痕,如果將上半部分臉擋住,光看下巴,那完美的弧線,會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墨琚手勁很大,絲毫沒考慮她的感受。她忍不住蹙眉,卻沒有哼一聲。

墨琚盯著她醜得會讓人做噩夢的臉,盯了有那麼一瞬,忽然就洩氣,鬆了手,將容安手上的酒壺奪了過去,對著壺嘴便是一陣仰頭狂飲。

一壺酒有一半灑出來,順著脖頸流下,濕了衣襟。

“是……是我嚇著王上了嗎?”容安問得小心翼翼,“那我去拿面紗把臉遮上吧。”

說著便欲起身。

墨琚一甩手,忽然將銀制的酒壺擲了出去,騰出手來捂住容安的眼睛,另一隻手在她脖子裡一繞,將她箍住。容安驚得還未做任何反應,他就吻住了她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