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霄環佩(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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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安捏著一朵幹花,瞧著出神。半天,想起來而無往非禮,褚移這樣仗義,帶兵打仗去還惦記著她,她是不是該回贈點什麼。
但除了翼章刀,容安真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勾得起褚移一二興趣。沒有戰爭又不用去議政殿討論朝事的日子,除去吃喝拉撒睡所必須的時間,褚移如果不是在練刀,肯定就是在磨刀。
容安想了一夜。晨起瞧著鏡子裡的一對黑眼圈,默默拿起面紗遮住了臉。
在去宮裡的路上,容安在一家刀具店買了塊上好的磨刀石,並連夜書寫的一封信託鏢局的人送去給褚移。
書信是經過反複斟酌的,秉承了她一貫簡潔明瞭的風格:“這塊磨刀石,既可磨刀,還可做板磚拍人用,將軍務必時時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東西和信寄出去以後,她的心情很不錯,連帶的也沒有在第一天上任就出現消極怠工這種事情。
容安在掌樂司的大房子裡教樂伶們彈了一天琴,傍晚要離開時妙人來看她,送給她一樣令她震驚不已的禮物。
傳聞中以龍骨製成的琴身,兩端鑲嵌了整塊的雞蛋大的水玉,以天蠶絲作琴絃,天下間僅此一件,名曰“九霄環佩”,是容安的師父叔平先生家傳之寶。
師父一生不曾娶妻,也不曾有過什麼私生子女,傳到他這一代,這個寶貝就傳不下去了。於是,這個價值連城的寶貝就便宜了她。
國破那一日,因不方便攜帶,她將它藏在了黎王宮後花園澄鏡湖湖心的鎮湖石之下,以期若有一天可以再回去,便可以拿出來讓它重見天日。
藏的那樣隱秘,沒想到還是被人得了去。
樂伶們和宮女們都被屏退,偌大的掌樂司只剩她們兩人。妙人這是有話要說的意思。
“這個是黎國滅國那一天褚移在黎宮的澄鏡湖湖底挖出來的,敬獻給了王上,王上又把它給了我,卻沒想到我已經不能彈奏出曲子。呵,世事真是難料。既然你的這雙手能彈出令王上喜歡的曲子,想來我把這把琴賞賜於你王上應該是歡喜的。”
妙人說這話時,容安讀不出她的表情。
妙人以前就那樣深不可測,經歷了四年的宮中權鬥傾軋,更是讓人難以窺其真容。
但不管她是出於何意,琴,容安收下了。畢竟是她師父家傳之寶,又是她最珍惜的寶貝。
“這麼多年,憑它是什麼寶貝,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王上總會千方百計給我尋來,可你知道嗎,他並不是真心愛我。”妙人頓了一頓,眼神莫測高深的看著容安,“他喜歡的,只有一個人,你猜是誰。”
“我猜不出。一個男人肯為你做到這樣,你有什麼理由說他不愛你?”容安撇開臉,避開妙人犀利的眼神。
妙人一陣尖銳的大笑,“你沒有被一個人愛過吧?所以,你不懂被愛的感覺。可我,也沒有被人愛過。”
“因為我是承光公主黎桑,王上他寵著我,可我彈不出令他動容的曲子,也寫不出《諫威公十二言》那樣的絕妙國策,所以,他對我就僅僅是寵,而非愛。他愛的,只是想象中的承光。”
“可,容安,你即使能彈奏出他喜歡的曲子,還能上戰場給褚移出謀劃策,那又怎樣呢?王上不會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承光公主,王上也不會愛上,你這樣一個醜八怪。”
容安涼涼一笑,看向妙人那張美麗的臉,溫言道:“所以,你還害怕什麼呢?自從再相遇,你想盡辦法打擊我,無非是怕墨琚他喜歡上我。妙人,你真是奇怪,誠如你所說,墨琚會喜歡上我這樣一個醜八怪嗎?你是在疑心你自己的魅力還是在疑心墨琚的審美?而且,妙人,你覺得,我還能再愛一個人嗎?”
“妙人,你該做的,是去想辦法握住墨琚的心,而不是時時處處防備著我。”
真是個可笑的女人,那張王後的寶座已經讓她草木皆兵了吧。
容安抱著九霄環佩,淺淺一禮,鄭重道了謝,離了這一座讓人壓抑的可笑的王宮。
可她心裡並不能平靜。妙人說九霄環佩是褚移挖出來的,如果她說的是真的,且不論褚移當年是如何找到那麼隱秘的所在,她只憂心他在將九霄環佩獻給墨琚的時候是怎樣對墨琚說的。
如果他和妙人對這件物事的來歷描述的稍有不同,便不可能不引起墨琚的疑心。如果是這樣,墨琚自第一次見她所表現出的反常,很有可能就是來源於這零星懷疑。
可褚移不是個容易犯這種錯誤的人,他雖內斂,卻不遲鈍,反而比大多數人更敏銳和睿智。妙人也不是個容易犯這種錯誤的人,她那樣心機深沉。
墨琚,真是個謎團一樣的人。
半月後,容安收到褚移的第二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