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君心難測(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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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安錯開一步,低眉斂目,表現得謹小慎微,“沒事。倒是驚嚇了王上,容安心甚不安。”
墨琚深深看她一眼,沉默了一瞬,並沒有再說什麼,便轉身朝妙人走過去了。
容安低著頭,眼角餘光看著他走到妙人身邊,挽了她的手往承光殿內殿的方向走去。容安這才舒了一口氣,趁機遁了。
現實告訴她,絕不能再接近墨琚。他太危險、太敏銳,況他身邊還有個什麼女人都要防一把的妙人。
然,她既要快快兌完欠墨琚的諾又要不能使墨琚聽到她的琴聲覺察出什麼,這真是個難題。
第三天晚上,打聽著墨琚在妙人這裡用晚膳,容安就抱著一把自李箬那裡借來的瑤琴來妙人這裡找墨琚了。
之所以去李箬那裡借,是因為妙人這裡沒有瑤琴這種東西,不但瑤琴沒有,任何樂器也沒有。
宮中她只認得李箬一個,所以才去她那裡借的。其實她也可以讓墨琚自帶,但她不想麻煩墨琚。
後來,容安在陷入一場垂死的窘境後才明白,這件事上是她一開始就落了下乘,倘或她能沉著些,冷靜些,謹慎些,必不能被墨琚抓住她的把柄。
然彼時雖歷了一場滅國之禍,又跟隨褚移在戰場上受了許多磨礪,卻終沒能學得聰明一點,待醒悟時,一切已無可挽回。
妙人罵她一直是自作聰明,妙人說的不錯,她那時是仗著自己有些小聰明行事便有些囂張。
猶記得那夜一切順利,她抱著瑤琴落座在承光殿重重簾幕外的一株四季杜鵑茶花旁邊,向墨琚和妙人行過禮問過安,便開始兌現她的承諾撫琴給墨琚聽。
杜鵑茶開得繁亂,不曾修剪過旁逸斜出的枝杈,倒是有點趣致。
雖說是給墨琚聽的,容安選的卻是一首黎國很有名的曲子。表面上是替墨琚討好妙人,實際上卻是希望妙人對她放下芥蒂,畢竟她們同是黎國人,本不必這樣互相煎熬。
一首曲子無驚無險地彈完,只在中間錯了幾個音。是容安故意錯的。
她想,唯有這樣,才能讓墨琚不再對她有什麼興趣。彈罷,她俯首襝衽行禮,謙恭地道:“這首曲子容安彈的不熟,若有錯處,望王上和王後海涵。”
墨琚皮笑肉不笑:“既是不熟,為什麼不挑個你熟悉的曲子?”
“……”讓她拿什麼話反駁這個無賴混蛋。
倒是妙人替她解了圍:“王上,這是臣妾家鄉的一首曲子,想來,容姑娘是念我思鄉心苦,特意彈給我聽的。是不是,容姑娘?”
“正是。”容安想,有什麼理由說不是呢。她實應感激妙人替她解圍。
墨琚淺淡一笑,說出的話簡直將人氣死:“容姑娘有心了。看來容姑娘這幾天和阿黎相處的真的不錯。阿黎,何不將容姑娘召進宮中陪伴你,也免得孤忙的時候你一個人寂寞。”
容安緊咬著嘴唇。心裡暗戳戳想,褚移剛赴戰場為你拼命去,你就這樣挖空心思想要挖走他的人,存的到底是個什麼心?
不等容安做出什麼反應,墨琚又道:“唔,對了,你方才彈錯的那幾個地方,可以向阿黎請教一下。她如今雖不動樂器,但她可曾經是九州大陸唯一得天子盛贊的樂師。”
妙人微低臻首,容安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能看見她提壺倒茶的手幾不可見的有點抖。
“若能得王後指點一二,是容安的福氣,容安不勝感激。只是,王上,容安怕不能久居宮中。”
“為何?”不等容安回答,他便自說自話道:“是為褚移的囑託?這個無妨,我派個得力的人過去協助將軍府管家就是。”
容安低著頭,搜腸刮肚也沒想出什麼拒絕的好理由,只能弱弱的道:“王上,在我最危難的時候褚將軍救了我,這件事,我是不是應該先向將軍報備下?”
這個緩兵之計的託詞實在不像話,整個墨國都是他墨琚的,褚移也是他的臣,他要誰,何須經過什麼人允許。
墨琚不但沒有生氣,還面帶微笑對她說:“不過是進宮暫住,褚移班師回朝之日你還回去他府上就是。”
真是個難纏的人。更讓人忐忑的是,容安不曉得他究竟想幹什麼。她這樣醜陋,地位又這樣低下,真不知是哪裡得了他的眼讓他這樣關注於她。
除了那晚在他面前吹了一首曲子,她在他面前已經表現得這樣低調了。可她知道,在那之前他就已經注意到她了。換言之,他不是因為曲子才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