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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似乎不管唐豫進做出多荒唐的事情，時停春都不會再有什麼意料之外的情緒。包括面對唐豫進幹過的那些蠢事，也包括他冒出來的下流想法。因此，時停春其實無所謂唐豫進那個三人行的玩笑，畢竟這只是這家夥嘴上說說，又還是比唐豫進當初腳踏三條船的事情還靠譜不少。

唐豫進腳踏三條船被揍進醫院已經是他大學時發生的事情。不過大學的時候，時停春其實沒怎麼刻意關注唐豫進的訊息，他自認為他們高中的結局不算多好——雖然九年後才發現，真正該在意那段過去的唐豫進也許根本沒放在心上，就連他們重新見面的時候都沒能第一眼就認出他，明明時停春這幾年的變化並不算大。

不管是氣質還是外表，時停春自認為是沒什麼變化，他倒是能一眼看出唐豫進在外表上是變了不少。大學的時候他就留了長發，是時停春無意從他們共同好友的一張照片裡看到。穿著也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校服，雖然時停春在高中和唐豫進約會的時候，就早已見過這人穿著校服之外的模樣。

總之幾年的時間，唐豫進是更會打扮，發型在某段時期還一天一換。整個人的氣質也和高中不盡相同——從當初還有那麼幾分純情，變成現在純粹下流無恥的模樣。

高中的唐豫進很容易就會臉紅。雖然臉紅也不影響他繼續向時停春索取一些他想要的接觸。他想要和時停春接吻，想要和時停春牽手，想要和時停春約會，想要將時停春的軀體佔有。他會紅著臉問時停春要不要和他做愛，在他們已經約會了幾次的那個寒假，然後他會被同樣紅了臉的時停春推開，兩個人一人坐著沙發的一邊，沒能隔離多久，身體連帶著嘴唇又重新貼到了一起。

在這個寒假裡，他們確實進行了不少約會。比著上學時的曖昧還要更進一步，在影院的那次接吻後更多了肢體上的幾分親密，在這個寒假裡，似乎也只有想和人上床這點，唐豫進還需要將時停春的意見徵詢。

電影看完還沒幾天，他們就約著去他們家附近的球館打球。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們自然坐上同一張長椅，喝著各自的水，都有些氣喘籲籲。夏日揮發的汗液在冬日成為一段被撥出的白氣，隔著一段距離，他們卻似乎能透過彼此呼吸的聲音將對方的體溫汲取。確實有些熱了。即使是冬日他們也會冒出這樣的念頭，又能跟著這個念頭，想到一些讓體溫愈發升高的事情。

這莫名的燥熱不影響他們搭在長椅上的手指在幾分鐘後貼在了一起。在人來人往的地方，他們不會沖動到去接吻，小指卻在相貼後短暫地勾連。這是屬於他們的秘密的空間，陰暗又似乎正大光明。就像他們一直以來那對彼此真正的目的——在他們無意中對視的時刻，他們萌生的是相同又不同的慾望。他們都在想，也許在這個寒假裡，就能把對方吃到嘴裡。

他們在球館的角落牽手，在電影院裡接吻，也在遊樂園裡相擁。經過幾次的約會，他們似乎已經進行到可以稱之為情侶的關系，即使那時沒有人用話語給他們的關系確定下清晰的定義。

在那個寒假裡，他們還一起過了春節。以同學的身份，唐豫進堂而皇之地進入了時停春家裡，又在除夕的夜晚把自己塞進了時停春的被窩。“你的床好香。”雖然沒多久前唐豫進還在和時停春父母賣慘，現在他才剛躺上時停春的床，就暴露出他下流的本相。也因此，他還沒來得及把臉在時停春枕頭裡多埋一會，就被這張床的主人捆到了床角。

“要睡就老實點。”時停春繃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在唐豫進驚訝的目光下，趁人還沒反應過來，飛快地拿繩子把人手腳捆緊。這時候的他做這種事倒是沒去想太多，純粹只是怕唐豫進在他床上亂蹭，指不定半夜還會對自己動手——他當然知道唐豫進想睡自己。

他是想法簡單，甚至都沒去想綁完唐豫進要不要直接把他丟去他們家鍋裡，正好趁除夕做一道年年有魚。只不過這簡單的想法也沒能持續太久，他就看已經被他綁完，終於反應過來的唐豫進瞬間從頭紅到了腳底。

“要這、這麼刺激的嗎……”很顯然他腦袋裡被塞滿了不少糟糕的場景，讓他整個人又是期待又有點害怕，“我還是第一次……小春你輕點啊啊唔唔嗚！”

糟糕的場景並沒有發生，他話音剛落就被明白他在想什麼的時停春揍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呼救，又被顧及到隔壁父母的時停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只能在人手心發出點意味不明的嗚咽，可憐地對時停春眨巴著眼。

看著是挺可憐，時停春這樣在想，但一點都沒有同情的想法，反而有某種同樣糟糕的想法撓著他心尖的癢。這讓他朝唐豫進湊近了一點，即使他並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事情。在他們的臉只剩下幾厘米的距離的時候，原本還能鬧騰的唐豫進忽然就僵住了身體，凝住了呼吸。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危險，卻又並沒有想要逃離。

他們之間的空氣在短暫的幾秒裡凝結，沒能讓時停春更進一步，也沒能讓唐豫進發出一點聲音。他們就這樣對視，身體在一個臨界的位置貼近。一片空白是他們的大腦，也是他們的當下。直到幾秒以後，時停春突然松開了手，重新拉遠了和唐豫進的距離。“趕緊睡覺。”他扭過頭，說著也不看唐豫進，“我沒打算對你幹什麼事情。”

“不可以幹嗎……不是！我是說你綁著我我怎麼睡覺嘛。”唐豫進把自己被捆住的手晃到時停春面前，“都不能抱你了。”

“那就別抱。”

“不抱你我睡不著。”

“那你以前都怎麼睡的？”

唐豫進的瞎話張口就來，“以前我都不睡覺的。”

“……”時停春猶豫了一會，在用膠帶把這家夥的嘴封上，以及讓人得逞這兩條路徑中選了半天，終於還是把綁在人身上的繩子解開，勉強願意讓人睡個好覺。只是剛做完他就感到了後悔，繩子剛扔到一邊，唐豫進就抱到了他身上。“小春身上也好香——哎呦！”

給時停春敲了個暴慄，唐豫進沒來得及對時停春幹更多壞事，就被時停春反過來抱住，也因此給束縛住了手腳。但時停春真的主動抱他，哪怕他沒有刻意壓住他想作亂的手臂，唐豫進就已經僵直了身體，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裡，最後只敢趁時停春稍稍放鬆力道的時刻，再偷偷摟到時停春的腰上去。

而等第二天醒來，時停春也發現自己的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唐豫進的右手綁到了一起。

唐豫進老實是不可能真的老實，但高中那段時間倒確實比現在青澀。他小心思不少，時停春卻是能一眼看穿。甚至對時停春而言那時的唐豫進可以說是單純好騙，可惜他卻沒能騙過他一整個冬天。他們的約會也只進行到了這個寒假的終結。後來在高中他們其實也還有單獨約出來見面，卻不能再算是約會，而是剔除了感情的因素，將他們真正想做的事情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