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他不說,他不演”

第二天晚上,談意惟去了學生活動中心排練節目。

阮鉞下訓之後去找他,在排練廳透明的大門外看到一群人圍著談意惟,要他摘掉帽子口罩。

每個人似乎都是善意的,帶點不自覺的亢奮,鼓勵他道:“你這麼好看”“對呀對呀,這麼好看”“戴口罩多不舒服”“是啊是啊,這裡這麼悶,空氣不流通”……

“摘掉摘掉,還要排練呢。”

他們這樣說。

阮鉞推門進去,一室的人都還在笑鬧,談意惟伸長手臂抱著自己,一種被動防禦的姿態,無措地看著他們起鬨玩笑。

有人發現了阮鉞,終於嚴肅起來,拍拍身邊的同伴,示意有陌生人來了。

阮鉞冷著臉,走到談意惟身邊,一把抓住人細瘦的手腕,回頭環視眾人,問:“誰是節目導演?”

一點質問口氣,氣勢十分懾人,排練廳內的空氣膠著著沉默了幾秒鐘,一個頭戴寶藍色發帶的男生出了列。

阮鉞也沒有廢話,緊緊抓著談意惟,對寶藍色發帶男說:“他不演武大郎,你們另外找人吧。”

寶藍色發帶男身高也有一米九,其實和阮鉞差不多,但兩人對峙起來,在精神力上明顯卻被壓了一頭。他今年讀大二,瞄了一眼阮鉞身上的迷彩服,作為學長好不容易又勉強拾回點自信。

他清清嗓子,故作輕松開口:

“哥們,別緊張啊,我們找談同學演武大郎,不是開他玩笑,是一種藝術上的需要,你懂吧?他在藝術學院讀書,以後要搞創作的,多參加點實踐有好處,你不能阻攔他在藝術道路上進步啊。”

阮鉞垂著眼睛看他,不為所動,一字一句地又重複了一遍:

“他不演武大郎,你們找別人去演。”

談意惟被他抓著,又作鵪鶉狀縮了起來,他一向害怕沖突,看著阮鉞和一群人起沖突就更害怕,於是伸手拉拉阮鉞的衣角,想說算了,卻被阮鉞警告似的扯了一把。

寶藍色發帶男看看這倆人,對阮鉞說:“哥們,不能這樣吧,他有什麼意見,不想出演還是什麼的,讓他自己跟我說行嗎?”

阮鉞板著臉:“他不說,他不演。”

這麼多年來,阮鉞以經習慣了將談意惟的事當做是自己的事,不覺得代替談意惟發聲、做決定有什麼不妥。

整個節目的參演人員則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說的無非是“這人怎麼這樣”“好霸道,講不講道理啊”“小談都沒說啥呢”“他倆到底什麼關系啊”雲雲。

有人出於正義感,大著膽子發聲了:“你不能控制慾這麼強啊,你得尊重他本人的意見。”

阮鉞看向那人,目光、口吻咄咄逼人:“你們讓他摘口罩的時候尊重他意見了嗎?”

那人恐懼地、心虛地向後縮了縮。

僵持到最後,寶藍色發帶男讓了步,同意不讓談意惟演武大郎,而是讓他加入道具組,並出演武松打虎時——旁邊的一座山頭。

演一座山頭,需要做一塊一人高的山狀紙板,阮鉞走後,導演又湊過來,讓談意惟做道具的時候在紙板中間挖一個洞露出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