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2章 59.那我們怎麼辦?(第2/2頁)
章節報錯
阮鉞沒說話,沒否認,輕輕按了按他鼓鼓的後腦勺,摸著他黑軟發亮的頭發,在他臉側輕輕嗅聞著。淡淡山茶花味的洗發水留香,和桂花香很不同,因為有了談意惟的體溫,就足以撫平令人感到躁動不安的所有褶皺。
“那我們怎麼辦?”談意惟又問。
他覺得很迷茫,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知道平靜的生活可以維持多久,他太愛現在的每一天,雖然知道變化才是人生的常態,但總還是會心存僥幸,覺得自己和阮鉞是情比金堅,沒什麼能摧毀,沒什麼能拆散。
“沒事,不用管她。”阮鉞說。
其實,他也拿不準事情會朝什麼方向發展。他沒有直接戳穿阮嵩的事,但至少在趙碧琴心裡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這種懷疑,在她目前為止的婚姻生活中,絕對還從未出現過。
這時候,阮鉞第一次有點後悔選了醫學,如果不需要讀那麼多年書,他可以和談意惟一起畢業,或者換個地方讀研,徹底和家裡斷開聯系,從此忘記自己的來處,做全新的人。
但現在,他們還至少要在江濱停留五年,五年之內,被學籍拴住,阮嵩和趙碧琴確實有那個能力找到學校來。
兩個人互相安慰了一會兒,抱著這點惴惴不安過了好幾天,竟然什麼也沒發生,趙碧琴沒再打電話過來,一連三個月,都是異常地風平浪靜。
這學期,談意惟要開始準備學年論文。
濱大是綜合性院校,就連藝術學院也重視學生的通識教育和學術訓練,學生們在大四畢業時可以選擇做畢業設計或者畢業論文,但大三這一年必須寫篇論文交差。
剛開學時,談意惟選了紀老師的《藝術療愈導論》,期間認真學習,努力表現,在課程過半時緊張兮兮地發郵件問了能不能請紀老師指導論文,並附上自己的簡歷與作品集,期待得到老師的回複。
紀老師和遲映鶴是朋友,早就知道這小孩這幾年取得的進步,很痛快地答應了,還說週末要帶他去自己的機構裡參觀。
紀老師辦的是公益性機構,每天都有情況特殊的少年兒童來上藝術療愈課。他們有的是天生自閉症,有的是因為後天的學習壓力或者校園霸淩造成的抑鬱,總之基本上都是社會功能受損,不能正常進入學校過學習生活的可憐孩子。
談意惟週末高高興興地去了,機構裡人不少,有很多小孩,與被孩子的“不正常”按下生活暫停鍵的家長。在機構授課的大部分是紀老師的碩博生,有時候紀老師也親自來,家長們和紀老師很熟悉,一看見他走進門店,都紛紛圍了過來。
瞭解藝術療愈,能送小孩來做這類治療的,大部分是自身就受過良好教育的年輕父母,他們在學業、事業上的成就可觀,卻養出了基本無法社會化的孩子,挫敗感如影隨形,沉沉地壓在每個人眉頭上。
紀老師除了要幫助孩子們解決問題,也得對家長們做心理疏導。年輕父母們的心態各不相同,有的很冷靜,將這裡當作精神科醫療幹預的補充療法,有的卻拒絕相信自己的孩子“有病”,不肯去醫院確診,把孩子帶到這裡來,非常焦慮地對紀老師說:
“老師,我家小孩從小都很乖的,你看像這種情況多久能回學校正常上學啊?”
談意惟看著那些孩子,只覺得心酸,他在自己熟悉的生活環境裡,向來習慣於扮演弱者的角色,但在這裡,又被比自己更弱,更痛苦的弱勢群體環繞,這種感受很奇怪,讓他覺得好像自己也可以有點能量來為別人做些什麼。
參觀過後,紀老師帶他回學校,問他有沒有興趣來機構幫忙,有工資,但不高,一天80塊錢,什麼時候有空來就行,實習證明也能開。如果對相關的主題感興趣,可以在這裡做調研,最後形成一篇學年論文,甚至是一篇本科生的畢業論文。
談意惟很起,阮鉞卻表示擔心,機構裡的孩子,歸根結底也都是病人,談意惟的心理屏障比較脆弱,在那種環境裡面時間長了,恐怕情緒上也得遭不少罪。
“你以後做了醫生,不也是救死扶傷,和病人們打交道麼?”談意惟眼巴巴地說,小心翼翼地反駁。
“嗯。”阮鉞想了想,說,“但我比較狠心,你……恐怕不行。”
談意惟聽到阮鉞說自己“不行”,還有點不服氣。他不信這個邪,和紀老師說好了,到期末結束後,就全日制過去“上班”。
但是,在寒假之前,他們兩個收到了一個足以打亂所有計劃的訊息,是趙碧琴告知的。
阮嵩在單位組織的例行體檢中,查出來得了塵肺病。
【作者有話說】
大家的評論都收到啦!今天會抽空來回複,感謝支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