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想象一個吻

飛往雲岸彼端的麻雀停駐在窗前的枝頭,嘰嘰喳喳地藉著陽光聊屋內兩腳獸的八卦。驕陽高掛,白雲似霧,碧空如海,正值錦城難得的好天氣,麻雀毛茸茸的羽毛被曬暖了,於是拍打著小翅膀朝天際奔去。

徐時冶扭過臉,不敢和青澤對視,奇妙的光線在牆面、被單、地毯上宛如水波一般輕輕蕩漾,他緩了緩神,蜻蜓點水般地抱了一下。

“謝謝。”他的唇瓣離青澤的耳垂僅差半寸距離,呼吸間的熱度滲入肌膚紋理。

肯定不是故意的。青澤對此心知肚明,就徐時冶現在這副傻乎乎的模樣,能有多餘的心思嗎?

如果有,反而是好事,說明他心裡騰出空來了,不再被痛苦塞滿、不再被日夜折磨、不再處於矛盾和壓抑之中。

他的話語總是與行為相悖,嘴上說的是擔心的事,身體做的是渴望的事。青澤回憶起之前的場景,漸漸摸到了一扇無形的門,推開一看,地上擺了個黑發黑瞳的俄羅斯套娃。

李曄暘和徐時冶的眼淚落在別墅門口的石階上,那裡的縫隙彷彿一夜間就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潮濕黏膩的空氣使得衣物緊貼在面板上,夏季的在沉悶的訓練賽中奏響一曲濕熱的序曲。

厚厚的苔蘚一腳踩下去,不論是令人作嘔的動靜,還是濕噠噠滑膩膩的回彈,都讓這個初夏變得更加難熬。

語音裡少了李曄暘的江城方言,就像丟了隊伍的靈魂,而訓練賽裡摸索的多核打法一下掉了倆核,整場比賽打下來真是一塌糊塗。徐時冶和李曄暘都在狀況外,偏偏都是拿槍的,需要一定的準度。

徐時冶的槍不準還可以解釋為手感不好,李曄暘的槍不準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安娜的生物步槍治療隊友是有瞄準補償的。

隊伍裡雙坦繃緊了神經,除去不在狀態的徐時冶和李曄暘,便剩下一個抗奶線的青澤辛辛苦苦地飛上飛下,另外天空中還藏了一個思林雲,在掩體後面小心謹慎地輸出。

好在馬上就是全明星週末,錦城能源隊還有充足的時間調整。

全明星週末對其他選手是難得的假期,對選上的四位選手而言,就是多跑一趟,奔波到海城打兩天娛樂賽,再匆匆趕回來。

徐時冶毫無參加全明星週末的心情,渾渾噩噩地落地,換了個地方依然吃不下飯。

原來人愁的時候是嘗不出食物滋味的,李曄暘吃不好,徐時冶咽不下。於是思林雲也吃不好,青澤也咽不下。

一週不到的時間,兩人瘦了一圈。

李曄暘最是驚訝,怎麼徐時冶還跟著自己瘦了?問青澤,這位是個守口如瓶的大忽悠家,打了半天太極,一個字沒問到。問其他隊友,又都說不知道。

別人不清楚,青澤可是明白得很。

唯獨他知道徐時冶的噩夢頻率幾乎回到了最初入隊的那段時間,失眠的時長和天數也不斷增加。

看起來很像沒有任何進展,但其實是進入了一個新階段——複發。

一望無垠的海面起了風,風拂過沙灘,將幾顆沙粒送入草坪,若是草坪上的落地門一滑開,便能見到一個淚如大海的可憐人。

徐時冶滿臉淚水,崩潰地號哭:“你別管我了。”

見青澤沒反應,他提高音量,強調道:“你別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