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雲西用他們這邊完全聽不清的聲音,默契的交談著,符生良已經全然無視了雲南的存在,臉色鐵青,直直注視著門前那兩人的一舉一動。

再到雲西突然轉過身,一直全神貫注在留意殷三雨到底有沒有回應她的符生良,被嚇了一大跳,立刻放下杯子,移開視線。

卻不防猛地又對上了雲南淡淡淺笑的視線。

像是一個偷做了壞事的小孩被家長逮了個正著,符生良的臉立時漲紅一片。他別過頭,尷尬的掩唇輕咳一聲,極力維持著最後的威儀與鎮定。

雲南心裡啞然失笑。

縱然這個符生良再年少有為,再少年老成,終歸還是個青澀的年輕人。

也許因為一直就有婚約在身,反而沒有對女孩動過心。

雲南瞥了一眼已經坐回座位的雲西滿面心事的樣子,不覺暗暗長嘆一聲。

看來,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符生良已經對雲西動了真心。

“符大人,雲刑房。”殷三雨突然喚了一聲,瞬間打斷了雲南的思緒。

三人一起向門口望去,卻見殷三雨手裡攥著錦盒,又返身走到了三人近前。

他目光複雜的看了雲西一眼,又轉向了符生良,拱了拱手,說道:“屬下忽然記起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一聽到“屬下”二字,符生良整個人的狀態瞬時一變。

他端正了身子,容色沉肅凝重,抬手向殷三雨一擺,“殷捕頭但講無妨。”

雲南挑了挑眉。

符生良確是一塊當官的好料子。

殷三雨抬起頭,眉目間雖然還有些疲色,表情卻很認真,“衙門裡的書信往來,朝廷文書,平素不是經過驛站,就是咱們衙門三班裡的馬快。敢問大人遞送私人信件,選的是哪一條?”

符生良瞬時目光一凜,搭在桌上的手緊緊攥起。

片刻之後,他忽然勾唇輕輕一笑,笑容明豔而詭異,有種說不出的狠戾,“殷捕頭雖然是捕班捕頭,但是驛站與馬班卻也另有班頭,驛站馬班的事,還經由不到殷捕頭你的職責上吧?”

一旁的雲西聞言,頓時一驚。

符生良的話,說得實在是刻薄的到了露骨的地步。

殷三雨這個問題,顯然觸到了他最在意的地方。

“大人,屬下沒有別的意思。”殷三雨卻罕見的厚道起來,語氣誠懇,沒有半點平日的輕佻不羈,“屬下只是想說,馬快雖然與屬下所領的步快同屬捕的班,實際上卻由壯班的宮班頭統領。驛站雖然獨立成系統,但咱們管理咱們滕縣驛站的吏員,也姓宮。這兩人都是屬下的表親。之前驛站的吏員幾次抱怨經費不到位,但是上面的撥款遲遲也沒有回複。也是因著這層關系,驛站的吏員無奈才透過宮班頭與屬下,想向大人反應一下這個問題。”

此話一出,符生良臉色瞬間雪白一片。

殷三雨繞了那麼多彎,並不是真的要替驛站催經費,而是在提醒符生良與她們兄妹,滕縣所有出入訊息,都必然會被他們身後的胡家所知曉。符生良之前也應該隱約察覺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會避開衙門裡的馬快傳書,而選擇外面的驛站。

也是如此,他才會如此忌諱殷三雨探他的底。

但是沒想到無論裡外,都沒跑出胡家的勢力圈。

籠罩在雲西心中的疑團也在同一時間解開。

胡家知道李篆將雲西指給符生良的事,不是透過符生良身邊的老僕,而是透過書信傳遞。

但是想到這裡,另一個疑惑又浮上雲西的心頭。

殷三雨蒐集楊家罪證的事,胡家又是怎麼察覺的呢?

要知道,這件事情之前只有她與殷三雨、雲南三人知道。

符生良都是這會才聽說了證據的事。

更談不上透過書信洩密了。

那麼,這個訊息究竟是怎樣傳到第四人耳中的呢?

難道是他?

想到這裡,雲西不覺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