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殷三雨直起了身子,轉而望向雲南,表情凝重的道:“還有一件事,雲刑吏,昨日我謄抄經文的時候,實在扛不住累,寫著寫著就睡著了。那時碰巧表兄胡典吏夜間來找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看到了謄抄的經書。今天他記起,非逼著我先送他。答應送您的那份,只能晚兩天了。”

雲南雖然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但在看到了雲西遞來的奇異眼神後,不得已輕咳了一聲,站起身子微笑著回道:“實在是給殷捕頭添麻煩了。我的那份不急,這兩日辛苦,殷捕頭先好好休息罷。”

這一次,殷三雨再沒有停留,也沒再敢看雲西一眼,只是緊緊攥著手中錦盒,拱手道了別之後,徑直走出了房門。

“雲書吏,”符生良頓了一下,片刻之後,還是遲疑著開口問道:“今夜殷捕頭實在有些異常,這其中的緣由,你可知曉?”

雲西望了雲南一眼,見雲南肯定的點點頭,才答道:“屬下的確知曉。”

於是,她便將殷三雨是如何將證據交到自己手中,如何發現了遺落的金釵錦盒,又是如何被情勢逼到了廂房裡,聽到了所有的談話內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胡楊兩家的力量,實在比屬下原先預估的還要強大,起先屬下也是受驚嚇不少。”講完經過之後,雲西總結著說道。

聽完雲西的講述,符生良不覺鬆了口氣,他隨手轉著桌上瓷杯,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此說來,殷捕頭最後對雲刑房說的話,也是解釋為何訊息會被胡家知曉的了。”

雲西點點頭,“正是。但是知道了這些,屬下反而不害怕了。”

符生良抬起頭,望著雲西,一雙美麗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雲書吏是說,胡家獲得訊息的手段,都是楊家所不具備的,所以現在,楊家還沒有察覺咱們的計劃?”

雲西微微一笑,肯定說道:“大人說得沒錯,之前我就是擔憂胡家知道的,楊家也會知道,那樣的話,不僅平白打草驚蛇,給了楊家一個迅速抹平所有證據的機會。更會逼得楊家起了戒心,情勢惡劣的話,恐怕還會危急咱們的性命。”

符生良也跟著舒了一口氣。

雲南卻皺著眉開口了,“雖然如此,但是為防萬一,之後對於楊家的行動,咱們還是先暫停一下的好。”

雲西重重點頭,興奮的欠了欠身子,小聲的介面說道:“對!就等這波風險過去,咱們再按圖索驥,去查那些貪汙線索,之後還要細細搜查曹家莊東山山腳下,專給楊家供柴的點。搞不好,那就是楊家自己運送什麼東西的中轉站。倒時再順藤摸瓜,找出被金魂寨劫走了另一半官銀。”

一提到官銀,符生良不覺雙眼一亮,繼續說道:“堯光白給二位的書信裡,提到的熊洞裡外,也必是官銀無疑了。堯光白就是唐七星,依著唐七星的性子,肯定是要將這最確實的一項罪證交到咱們的手裡,好賣咱們一個人情,日後去幫他查案。”

“殷捕頭藉故休息幾天,應該是要應付胡家的監管,所以咱們現在可信得過,能用的上人不多。熊洞的銀子,改天我們上山核實一下,如果確實無疑,也先不取出來。畢竟大雪封山,那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雲書吏,”符生良忽然抬起了頭,直直望著雲西,目光灼灼,“殷捕頭真的是可以信任之人嗎?”

雲西與雲南相視一笑,自信滿滿的說道:“如果信不過,殷捕頭就不會在剛才給咱們轉著彎的提醒了。他是一個真正良善的好人。”

符生良的嘴唇忽的顫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他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一場內部會議就在這樣無聲的注視中,拉下了帷幕。

從符生良的院子裡告辭出來,雲西已經煥然一新,一掃之前憂懼身邊之人的心中的陰霾。

回到吏舍之前,雲南忽然問了雲西一個問題。

“明天打算去做什麼?”

“先給瀠兒姐買禮物啊!然後再去她家蹭飯。”雲西說得十分開心。

雲南忽然停住了腳步,臉色在幽幽的燈光下,晦暗不明,“還有一個人,你難道忘了麼?”

“還有一個人?”雲西也止了步,疑惑回頭望著雲南。

雲南神秘一笑,“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雲西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腦門,“哎呀!真壞事了,我怎麼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