漚肥啦(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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漚肥啦
又到趕集日,村口槐樹底下坐著三三兩兩準備去縣裡的村民,餘貴挑著扁擔等在一旁,竹筐裡是要拿去賣的蠶繭。
餘天慶今兒沒去打獵,也挑著扁擔過來等牛車了,眼見丁嬸背上還有一竹筐,餘貴笑問:“天慶家的你這批蠶結了多少斤蠶繭啊?這又是挑又是背的。”
丁嬸坐到木墩那去,笑得見牙不見眼:“百十來斤,這朝去縣裡賣了換錢,手頭寬松下來,終於能給我家柔妹扯身鮮亮的布做衣裳了。”
餘貴樂道:“咱兩家都是進同樣數的蠶種,我這也才只出了六十多斤蠶繭,我聽說前一陣你們家的蠶還得了膿病,哪來的百十斤啊。”
“我還能誆你不成?”,丁嬸當即掀開竹筐上頭的灰布,沖聲道:“看我家的蠶繭,又大又漂亮,之前得了膿病的那批雖然死了一些,但隔離以後我的好蠶開始上簇那陣吐絲特別勤,基本就沒有死蠶了。”
“還真是,你這蠶繭質量比我的好多了。”,餘貴抓了一把丁嬸背簍裡的蠶繭放手裡搓了搓,外邊薄薄的一層蠶衣剝開後,裡邊跟個雪團似的,他抖著手放了回去,壓著激動問:“你們是不是餵了什麼藥啊?”
丁嬸“嗐”了一聲:“沒喂甚麼藥,是桃子教的法子,隔離病蠶再撒點石灰粉,噴些淡鹽水,蠶房通風,換蠶座前先用米酒擦一遍,說是什麼消毒殺菌的,還有喂的桑葉也有講究,恁也不懂這些,反正就是按照她說的那樣辦。”
“不過可別亂撒石灰粉啊,量沒控好那蠶得燒死的。”
村口牛車哞哞地駛過來了,丁嬸匆匆與他說了兩句就背起竹筐跑過去,搶佔牛車位置。
餘貴聽了丁嬸的話心不在焉的,沒搶著牛車位置幹脆挑起扁擔腿兒著去縣城,傍晚回來後也坐不住,戴上鬥笠從院裡抓了只雞就出門去了。
……
餘晚桃厚著臉皮去村裡養豬戶那鏟走了人家的豬糞,又讓崔玉棠去山裡放牛的坡坪尋摸幾筐幹牛糞到桑園裡。
崔玉棠一整日都是捏著鼻子幹活的,他倒完最後一筐牛糞,待著臉坐在木墩上,兩眼無神,那幅神情大概就是這輩子都不會再待見大青牛了。
讓一個十幾年泡在富貴窩裡的嬌少爺去撿牛糞,這確實有點缺德,但餘晚桃這已經是很為他著想了。
畢竟跟撿幹牛糞相比,豬圈裡那些剛拉下來的濕豬糞更讓人難以忍受,餘晚桃自認心理強大,今日都反嘔了一陣。
豬糞和牛糞是漚有機肥最好的材料,只需將二者對半摻勻,再加進去稭稈碎,草木灰,用稻草垛子蓋起來悶上發酵兩天,再反複拌幾遍,最後倒進挖好的土坑裡漚半個月,便算成了。
“二郎,你去摘桑葉吧,這邊我來弄就行。”,餘晚桃開了口,崔玉棠像得了指令的木頭人,直愣愣地起身去摘桑葉了。
餘晚桃可真是怕他撿個牛糞又把自己撿傻了,幹完活回去的時候就燒了一大鍋水,取了香胰讓他去洗澡,自己揹著竹筐裡的桑葉進蠶舍裡,把桑葉攤開,切碎了,才鋪到蠶座上餵食。
如今已經過了第二次脫皮,餵食兩齡蠶要比一齡蠶輕鬆些,桑葉雖然還要切碎喂,但基本上是已經成形了,只要做好疾病防護,就能很順利地過渡到三齡蠶。
晚上是蠶眠時間,餘晚桃除砂時用白酒在蠶座周邊都仔細擦拭一遍,兩邊對流風的紗窗關上防止蛇鼠鑽進來,再開啟外層的木窗來保證蠶舍內的空氣流通。
忙完蠶捨出來,崔玉棠已經把飯蒸上了。
餘晚桃經常要忙桑園和蠶舍的事,有時候來不及做飯,崔玉棠挨餓次數多了,只能自己去請教丁嬸學了半手廚藝。
如今已然能把飯蒸熟,再炒個青菜煎蛋的對付一口,不至於叫餘晚桃忙完事回來時冷鍋冷灶的,還得自己動手。
外邊天還沒黑,灶房裡還亮堂著,餘晚桃往灶臺那瞅了一眼,是切好的茄段和一板豆腐,她抓著火鉗往灶膛裡塞了兩根柴火,“哪來的豆腐啊?”
“早上出門前託丁嬸幫買的。”,崔玉棠俯首,漂亮的眉心微微蹙緊,像是難以忍耐了一般,對她說:“你先去洗澡,身上味重。”
餘晚桃拿著火鉗的動作一頓,抬袖左右聞聞自己,訕訕笑了下,往灶房外一大跨步出去,為自己的邋遢勁開脫:“我這本來便是要去洗澡的,看你要做飯了,才想著幫你撿兩根柴進灶裡的。”
“你去找換洗衣裳,我幫你提熱水進去。”
趁著菜還沒下鍋,崔玉棠動作也是快,當即舀了兩桶熱水進去,最後一趟抬井水時,瞥見餘晚桃漏了半邊肩膀,微低著頭,側身去點亮房裡的蠟燭。
他莫名的就想到了兩截蓮藕,脖子是沒刮皮的那截,肩膀是颳了皮的那截,兩種顏色涇渭分明。
“你……你以後出門,可要常戴草帽才成。”
“怎麼?”,餘晚桃解了腰帶,扔到浴桶邊。
崔玉棠:“沒怎麼,就是這日頭毒,仔細曬傷了。”,說罷便轉身出去了。
院外天色暗了些,崔玉棠趕著時間把菜炒出來,剛端院裡,外頭就有人敲門,他洗了手,過去開門,是一張熟面孔。
“餘貴叔。”,崔玉棠側身,讓他進院來。
餘貴提著雞走了進去,見院裡擺著碗筷,他才覺著不好意思,手掌搓著大腿一臉尷尬:“這是準備吃晚飯呢?那叔明天兒早再來吧,這雞就留給你們小夫妻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