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婦(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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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寡婦
惱人的雨一停,地面就開始蒸騰熱氣,天空放了晴,連雲影兒都沒,太陽火辣辣炙烤著地面,田裡的莊稼蔫頭巴腦地歪著,一副半死不活的樣。
餘晚桃去桑園裡,探手進去摸了摸大水缸裡囤的水,跟煮過似的,這老天爺也當真是一會一變臉,不給老百姓好日子過。
她頂著冒煙兒的日頭去把缸裡的水換掉,再去抱了草垛來鋪在上頭擋著,眼見桑樹葉子被曬得發軟,卻也沒法子,只能盼著夜裡吹些涼風,好讓桑樹緩過來。
今日的桑葉還沒開始摘,餘晚桃自個回了一趟家去拿背簍,發現家裡沒人在,納悶了一下便自己鎖上院門出去了。
經過水田壩子時,見李寡婦從一塊青黃不接的稻田裡鑽出來,手裡提溜著一隻肥碩的活田鼠,也不知她這身板是怎麼抓到的。
田壟就這麼大,兩人狹路相逢,餘晚桃往後退了些,側身讓出一半位置。
李寡婦黃豆大小的眼睛閃著精光,刻薄面相與李氏如出一轍,捏著嗓抬高聲音:“要我說啊,有些人真真就是白眼狼,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了就來搶家産,活也不幫幹,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扔河裡溺了,省得養大了來禍害自個。”
餘晚桃聞言樂了樂,摸著那塊田裡幹癟的稻穗嘆聲:“可不是嘛,要我說啊那些不孝順的是該一出生就溺河裡去,瞧瞧李阿奶家的稻田,哎喲可真一顆穗都沒結,苗子還病殃殃的,也不見女兒來幫忙施施肥,打理一下。”
“這鐵牛叔去了後,家裡沒個頂門立戶的漢子,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喲。”
“就是,老嬸子啊,我看你有那閑工夫碎嘴子,不如好好打理一下田裡莊稼,不然八月份官府來收稅,你可就一鬥穀子都拿不出來了。”,有好事的嬸子坐在田壟那歇息,一邊喝水一邊說著風涼話。
“餘五家的遭爛婦要你多嘴,”,李寡婦朝那處吐了一沫子,憋著氣撞開餘晚桃,往村道上走,嘴裡碎碎罵著些聽不清的話,儼若手裡捏的那隻肥田鼠,吱吱叫喚個不停。
插話那婦人見她走遠了,扭頭就同田裡其他人叭叭李寡婦和李氏鬧僵的事。
餘晚桃聽了一耳朵。
這李氏最近安靜得不對勁,原來是自賭坊那件事後,李氏就和孃家鬧翻了,再加上被打了十大板,整個人大病一場,養傷期間李寡婦還常上門去打秋風,不要臉皮的蹭吃蹭喝。
李氏為此和親娘大鬧一場,最後在村裡揚言要和孃家斷絕來往。
李家這會沒了李氏接濟,就靠小細柳種著一畝菜地過活,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
餘晚桃想著在村口最後一次見小細柳時的場景,搖搖頭往桑園裡去,路上遇到幾個蠶農也到桑園摘桑葉,一行人聊著自家的蠶,到各自租的桑地摘葉。
從桑園回去時已經將近中午了,餘晚桃剛揹著滿筐的桑葉繞上村道,就碰見從山路那邊出來的餘天慶和崔玉棠。
兩人剛從山裡出來,衣裳頭發都是濕的,手裡拎著大幾簇菌子,粗略看著有雞樅菌,紅菇,白蘑菇,還有一些叫不上名的。
崔玉棠遠遠瞧見了人,側頭讓餘天慶先回去,自己加快步伐跑過去,把手裡滿滿當當的幾簇菌子遞給餘晚桃,接過了她背上沉重的桑葉。
“我說怎麼不見人在家,原來和慶叔上前採菇去了。”,餘晚桃有些意外,“看來你和慶叔處得來啊。”
崔玉棠跟著她慢慢往家走:“慶叔人好,今兒下雨時說山裡菌窩會冒出來,我閑來無事也跟著進山了,他見我力氣大,還想教我打獵呢。”
餘晚桃點頭:“多學些手段傍身是好的。”
兩人慢慢走回家,見身材高大的餘天慶在路口那等著,他揹著弓,手上也拎著幾串雞樅菇,揚聲道:“桃子,剛才繞到屋後去放麻桿,見你家蠶舍的紗窗好像破了個窟窿,像是鑽進了什麼畜生,你快些進去瞧瞧吧。”
“紗窗破了?”,餘晚桃神色微變,忙加快步伐去開了院門,直奔蠶舍。
誰料剛開啟蠶舍的門,一隻大田鼠就躥了出來,餘晚桃慌亂下踩了一腳過去,隨著悽厲的“吱——”一聲響,她幾乎是本能地往後跑,唰地跳到崔玉棠身上。
崔玉棠背上滿筐桑葉還沒卸下來呢,就被撞得往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後單手抱住餘晚桃的腰防止她掉下來,自己一蹦三跳去躲地上囂張亂竄的田鼠,連著踢翻了好幾個積酸菜的瓦罐。
兩人都靠不上,還是餘天慶跑進來,精準地一腳踩住田鼠的尾巴,田鼠扭頭過來啃他的布鞋,被他彎腰掐著脖子拎了起來。
餘晚桃見狀鬆了一口氣,卻突然想到她的蠶,忙從崔玉棠身上跳下去,跑進蠶舍裡,發現紗窗窟窿下面那張蠶座腳印淩亂,好些蠶遭了殃。
怕田鼠帶著病菌會染給蠶群,餘晚桃只能忍痛把那一片蠶都鏟了出去,再撒石灰消毒,至於紗窗窟窿只能用木板擋住,不過在比對窟窿大小時,卻叫她發現了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