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遇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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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晚桃照著契書上的條例,口齒清晰地念著:“第一,價格不變,依舊是十文一日,不過限二百斤內,超出重量的按每超一百斤多收十文算。”
“第二,劃分割槽域,每戶人家只能到各自指定的區域採摘桑葉,若有發現掐尖,折枝的,照價賠償,多次不改者,下季度斷絕合作。”
“以上是針對小規模蠶戶。”
說到著,餘晚桃停頓了片刻,她清了清嗓子正準備繼續說,旁邊就遞過來一碗茶水:“潤潤嗓子。”
“謝謝二郎。”,餘晚桃喝了茶喉嚨舒服了些,這才繼續道:“以下要說的是針對家裡養蠶較多的蠶戶,就是指定一片區域以租賃的形式給你,一期蠶為限,也就是四十五日為一租,租賃期間這片桑地就是你的了,採摘多少你隨意,但是養護施肥防害蟲這些也是自理。”
“這種租賃方法我會盡可能給你們優惠,也會傳授你們如何種植培育桑樹的法子,以後可自己僻一片地種植,這樣就不用從別處買桑葉了。此因由是我自己打算大量養蠶,所以不能一直給你們供應桑葉。”
餘晚桃望著蠶農臉上各色複雜的神情,她在心裡默默嘆了一聲,愛貪小利是農人天性,可這也是當下環境造就的,並不能完全將錯處歸咎到他們身上。
若人人生活富裕,不憂吃穿,誰又會費盡心思去計較,想著怎麼省那幾個銅板呢。
“你……你當真肯教我們培育桑樹的法子?你哪來的法子?”,問話的是村尾餘貴,他們一家養蠶多,嘗試過多次種植桑樹,不過種出來的桑葉薄、小、稀疏,桑葚倒是結得大個。
只是蠶又不吃桑葚。
餘晚桃早就想好了託詞,她笑道:“我在老屋發現了我爹留下的手劄,上面記載了一種培育和嫁接桑樹的法子,可以讓桑樹不會結桑葚,只抽條枝身,長出來的桑葉又寬又厚嫩,葉莖的乳白色汁液也會很豐富,蠶吃了可以補充營養。”
用她爹的名義,一來可以打消這幫蠶農的顧慮,二來也能加深他們的信任,畢竟餘旺夫婦能打拼出這麼大片桑蠶園確實有能力,是村裡公認的桑蠶師傅。
提到餘旺,果然不少蠶農當下便相信了。
他們這些時日也暗暗跑去園外偷看過,經過護理那些桑樹確實不同以往了,桑葉茂密翠綠,長勢很好。
這才過了多久啊,比李氏管理那會不知好了幾倍,若有餘旺留下的手劄指點,那一切便說得過去了。
想通後契書簽起來便簡單多了。
為了更清晰地確認劃分割槽域,餘晚桃便帶著蠶農們到桑園裡走了一趟,誰租賃的地,就在前頭插個木牌子做上記好,再將大概範圍量出來。
幾乎每戶蠶農都選擇了賃地,自己選地,劃分割槽域,再交租子,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迫不及待要請教護理桑樹的法子。
餘晚桃也不厭煩,仔細同他們講解,再演示一遍,蠶農都是莊稼漢,對地裡活熟悉,不須多時便能自己融會貫通了。
忙完蠶農的事,也快到六月底了。
餘旺留下的老屋三間,主屋住著人,東側堆放雜物,西側原是餘晚桃小時候住的那屋,這幾日被改造成了蠶舍,擴建時多鑿了四面窗通風,嶄新的四層蠶座擺了三架,牆壁立著組合而成的木簇架。
翻修過的屋頂還鋪了油布,防止下雨的時候屋裡漏雨。
經過散味,消毒清潔後,餘晚桃的第一批蠶被接了回來,穩穩落住新蠶舍。
夜裡餘晚桃有些難以入眠,她坐起又躺下,瞪眼許久醞釀不出睡意,便幹脆爬起來數錢,修建蠶舍和買蠶花了不少銀子,目前家中存款只有五兩餘一些碎銅板。
餘晚桃圓圓的臉湊近崔玉棠,眼睛明亮,借淡淡月光在他臉上逡巡,手一癢就忍不住去撥弄他卷翹濃密的鴉睫,“二郎,怕是得等到這批蠶結繭,才有餘錢擴建大蠶舍了,還有你讀書的束脩。”
崔玉棠怕癢,側頭躲開後捏住她的手腕,壓在自己的臉頰上緩緩遊移,最後在那截手腕內側啄了一口,眼底帶著溫柔的笑意:“束脩的事我會另外想辦法的,別擔心,等過了農忙我去縣裡找一份工做,也能謀些家用。”
餘晚桃手腕那驀地一燙,激得她連忙抽回自己的手,翻身躺好,她碰了碰自己的手腕,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跟崔玉棠,雖是搭夥過日子但其實根本沒把成親當回事,也沒往這處想過,畢竟當時嫁的是個傻子。
崔玉棠也一直沒表現出任何其他想法。
這會忽然親一口過來,如當頭一棒將餘晚桃敲醒了,也回過味來了。
現在躺身邊的,是她拜了堂,登了婚契,還恢複了神智的十八歲相公。
餘晚桃神情嚴肅,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