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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又一次被噩夢驚醒,餘晚桃恍惚地覺得,她似還站在元府的正堂裡,看著寶顰跪地求饒,額頭都磕破了,徐元氏卻穩穩坐著,眼皮子都不抬,吃了口茶的功夫便輕落落地將寶顰的命要了去。
“明日去醫館裡教大夫看看,抓兩副安神的藥回來吧。”,崔玉棠睡得不深,跟著她坐起,擰著眉頭無比後悔。
當日就不該讓人自己去元府,害得見了那般血腥場面,把自己魘得夠嗆。
從元府回來已兩日了,還是會半夜驚醒。
餘晚桃捂著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髒,喃喃道:“那寶顰姑娘性子不好,被元三公子寵過了頭,便失了身份屢次頂撞當家少奶奶,可是她百般千般錯,也不該生生將人杖斃了。”
打到咽氣時,寶顰腰部往下的位置全然成了一攤爛肉,血流了一地,可寶顰教人拿草蓆子捲了抬出去後,那群婆子們手腳麻利地進來擦洗,點香,換桌碟。
沒多久那正堂裡恢複了幹淨,何姨娘被嚇得臉色發白,走也走不動,最後是讓丫鬟攙扶著離開正堂的。
“那元府主母全程下來習以為常般的冷靜,淡然,甚至傳了許多點心上來,親自拿給我吃,笑得慈眉善目。”
可餘晚桃卻覺得渾身冰涼。
“是我的錯,早該同你說這些高門府院裡的規矩。”
崔玉棠將她攬入懷中,很是自責。
她的娘子自小在民風淳樸的大桑村裡長大,村裡左鄰右舍都是同族親人,雖有爭吵但都是小打小鬧,少有鬧出人命的齟齬來。
如今到了府城,人心複雜,那些個官家權貴裡,家中下人多規矩也多,打殺奴才都是常有的事,有賣身契書在,誰也說不得甚麼。
“若是將來一朝得中,有了功名,當了官,你也會那樣做嗎?”,餘晚桃輕聲問。
崔玉棠失笑道:“咱家裡現在就有倆小廝呢,你看平日裡都還是我這個主子下廚給他們吃。”
說了玩笑話,他突然認真道,“阿桃,世道就是如此,人命低賤,但我會努力往上爬,盡我所能護著這個家,我們不屑於做第二個‘徐元氏’,但也絕不能成為第二個‘寶顰。’”
寶顰愚蠢,天真,妄想著憑借元修己的喜愛擺脫奴才身份,翻身當主子,可最後卻把自己的小命弄丟了。
餘晚桃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些事。
她疲憊地靠在崔玉棠懷裡,溫熱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肩膀寬闊得足以輕松將她攬住,就像被密不透風地包裹著,讓人心安。
夜裡依舊睡不安穩,餘晚桃十分愧疚,崔玉棠過幾日是要參加府試的人,現在卻陪她熬著,本想說分房睡,話又在脫口而出的瞬間被撅了回來。
崔玉棠讓她莫要胡思亂想,兩人一道去醫館抓了藥,讓餘小器煎上,藥很苦但確實有用,喝完藥後夜裡睡得安穩多了。
轉眼便到了府試日,小院裡早早便忙活起來,等天色轉亮,與崔玉棠互結的幾位同窗都過來了,幾人意氣風發,在門外揚聲催促。
“崔兄!再不快些可就排後面去了。”
“去吧,你的同窗們都在,我就不送你去考場了。”,餘晚桃抻抻他側襟壓出的褶子,眸子明亮,細聲說著話。
崔玉棠輕嗯了一聲,又不放心地多叮囑了她幾句,“若夜裡還是會魘著,便帶著小器去中街那頭的大醫館,聽說那有一老大夫,十分擅長以針灸治魘症。”,說罷,才轉身闊步往外走。
餘小器背上書箱,撒腿跟上去。
望著一行書生走遠,餘晚桃回身看了看空落落的院子,心裡也興不起旁的心思,便回屋裡取了做絨花簪的工具箱出來,坐在院子裡的李子樹下,迎著陣陣微風,悠閑自在地做著簪子。
待一根彩尾翠鳳式的綠玉鑲簪做出來,她揉揉有些僵硬的脖子,起身在院裡來回走著活動關節,恰好此時門扉輕響,外頭響起雲姐兒的聲音。
餘晚桃斂了眼底陡然升起的抵觸,轉身去開門,“雲姐兒,你怎麼來了?”
劉雲笑得開懷,也不回她,待入院後才故作神秘地反問:“你猜我為的甚麼事來?”
“來搬那壽桃擺件?”
“嗯哼,這是其一。”,劉雲仰著下巴,開心道:“我可是帶著任務來的。”
餘晚桃慢條斯理地煮著茶水,靜等著她下文。
見對方不配合自己,劉雲噘噘嘴,索性不賣關子了,邊低頭擺弄著自己外袍寬袖上的刺繡紋路,邊說道:“明日弘恩寺有集會,恰逢祖母壽誕將至,便想著去弘恩寺祈福齋戒一日,讓我將你一道喊上。”
“這不正巧你家二郎去府試了嘛,去弘恩寺拜拜,若能抽中根上上簽,怎麼也能博個好彩頭不是。”
餘晚桃實在不想跟徐元氏再有接觸。
徐元氏待她和善,只是因著她目前沒有觸及到她的利益和威嚴,且一直展現出來的態度都是恭謹順從的,若將來有一日她不再順從,那下場是否也會和寶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