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徐京墨慌了……

“人的一生總會面對無數的選擇, 你是選擇知難而退還是知難而行?”

徐京墨將的這兩個典故都是出自《左傳》,前者是晉國派大軍救援被楚國攻打而投降的鄭國, 結果晉軍到達時,就得知楚鄭已講和結盟,主帥認為此戰已經不可勝利,所以應該“見可而行,知難而退”。

後者則是是魯定公六年,宋國卿大夫樂祁,勸諫宋景公派使者去晉國, 避免結怨於晉國。但是當時的晉國國內有矛盾, 危險重重。陳寅預料到這一行的困難後勸“子立後而行, 吾室亦不亡, 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

劉民意自然讀過《左傳》, 不過他沒什麼帶入感,只是“讀讀”而已。

“諸位, 鄉試、會試所考的策問題, 不一定要大開大合地去回答。我們每個人每天都會經歷許多微不足道的事情, 就比如今日你我在此犁地。”

犁地對於農戶來說不過就是每日勞作, 既不新奇, 也不算大事。但是這犁地就沒什麼可講的嗎, 不見得。

你們有人穿的是棉服, 這衣服穿起來保暖又舒服,但是棉布不耐磨, 如果真的穿著棉布下地幹活,要不了幾天這衣裳就破了,所以應該穿粗布麻衣。那麼這樣的小事, 是不是印證了《中庸》中那句“因事制宜”。

見微知著本就是回答策論的一種方法,但是見不見得到全看個人。

之後幾日都是這樣,徐京墨和他們一起犁地、一起休息、隨口聊到經義和典故。

這次對徐京墨來說,最大的收獲應該是刺頭劉民意準備洗心革面、一心向學了。他苦惱的事情無非就是自己太正直,但是家裡不支援他正直。其實,劉家主要是姻親太多,為了自家兒女未來的婚嫁之事,也決不能和姻親們都鬧得不愉快。

徐京墨問他,“你覺得你考上進士以後,前程是誰決定?”

“自然是朝廷。”

“那你覺得劉家有本事左右朝廷嗎?”

若是有這個本事,劉家現在就應該在京都而不是臨安了。劉民意似乎有些明白了,又問道“徐夫子,你怎麼看律法?”

“法家的思想不可全盤接受,但是依法治國在我眼裡是更合適的。”他說的是合適,而非好壞,因為每樣東西都有利弊兩面,但是並非放之四海而皆準,能做的就是選擇最合適的。

劉民意曾今看過縣官審理案件,是非黑白全賴訟師一張嘴,他想要這天下沒有冤假錯案。

“那你就努力考上進士,然後去刑部或者大理寺,那裡你才能實現你的抱負。沒能踏入仕途,就不要妄言改變,因為你手中沒有權利,你什麼都做不了。”

徐京墨讓他努力站的更高,在他還不夠位高權重的時候,會有人想要拉踩他,但是當他位居人臣時,這些人只會想要攀附他。若是沒有失了本心,待到那時,他才真的能有所作為。

劉民意聽進去了,反思自己之前的種種,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幼稚的令人發笑。他不努力,傷心的只有的他的母親、他的親兄妹,以後蹉跎的也只有他的人生,失去的更是隻有他的夢想。

到了第六天,所有的人手上都磨出了水泡,即便帶著徐京墨特意給他們準備的手套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完成了犁兩畝地的課業,雖然有些地方深度不夠,但是他們都盡力了。徐京墨看著慘兮兮的學子們,很好心地告訴他們,十日後每人需要根據這次的社會實踐課寫一篇策問,不限制具體題目。

不理會眾人的哀嚎,他自個兒很愉快的騎馬回家了,今兒是冬至,冬至要吃餃子,不然冬天是要凍耳朵的。徐京墨特別喜歡吃白菜豬肉、還有三鮮餡兒的餃子,煮的白白胖胖的餃子,蘸上醋,在加一點油辣椒簡直是無上美味。

回到家,徐子淩可不許他帶著一肚子的冷氣就吃飯,“你先在屋裡歇會,等會再吃餃子,免得胃疼。”

徐京墨看看一身泥土的自己,應下母親後,就先去沐浴了。他看觀言給他拿的衣服似乎是新制的,就問“這衣服是母親給我新作的嗎?”

“是青染姐姐送來的,夫人也有。”

南宮家一年四季按著節氣都會送來不少東西,即使他們母子如今已經不缺銀子了,也依舊這樣,對比一下,他送她的東西就少了許多,這可不好,要改。“這幾日可都還好?”

“咱們這邊倒沒什麼,就是南宮二爺又來罵了一次,南宮二爺的長女前兩天剛出嫁。”聽李大郎說,很是寒磣,嫁妝一共十八擔,但是看起來都是空殼子,一點沒見那些搬東西的人費力。

南宮雲辭到底是於心不忍,讓青染走了趟,以給南宮招娣添妝的名義去見了見她。如果南宮招娣願意,她可以想法子把她送走,自此以後她雖然不再是南宮二爺家的女兒,但是也免了嫁入火坑的糟心事。

可惜,南宮招娣已經被養成了那種逆來順受的性子,父母賣了她換錢,她也不敢反抗,還說這就是女子的命,要認命。

後來,南宮雲辭和徐京墨聊到這事的時候,她說“無論如何,都想要幫助更多的女子,在她們不知道可以反抗的時候,告訴她們可以反抗;在她們無力反抗的時候,借力幫她們反抗。”

南宮君庭的償債之路可沒有因為賣女兒結束,賣完女兒以後他又開始賣酒樓,本以為他哥回來接手,他都安排了,以十倍的銀子賣給他哥,這樣他不僅能還了銀子,還能大賺一筆。

結果南宮君庭連問都沒去問一句。

這不是南宮家的祖産嗎?怎麼他哥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來買他的酒樓的人誰不知道他這會急著要銀子,都是死命的壓價,別說十倍高價了,連原價都沒賣到。賣了酒樓以後,南宮君庭又把注意打到了祖宅上,他現在手上是真的沒什營生了,養不起這麼多下人。

最後換了個三進的小宅子,下人也發賣出去了大半。這欠下的銀子總算是還完了,不是他講信用,不肯欠賬,是他不還錢就要償命,沒辦法。

饒是偏心偏到沒邊兒的老夫人,也開始嫌棄起這個小兒子了。老夫人摟著自己的大孫子,南宮寶玉,琢磨了半天,這孫子可是他們南宮家唯一的根兒。大兒子就算不肯幫襯弟弟,總不能不管這唯一的男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