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南宮君庭又出去鬼混,老夫人帶著大孫子到了南宮君燁家門口。門房的人都是得了主子的話的,由著他們在外撒潑,但是誰也不敢把他們放進去。

南宮寶玉不過三歲多點,在外面站了一會就覺得冷的難受,哭著鬧著要回家。老夫人怕把孫子給凍出個好歹,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帶著他回家。

想想以前的日子,再看看現在的日子。以前早膳她用的是燕窩粥,現在只有白米粥;以前出門前後不得有十幾個丫鬟小廝伺候在側,現在只有荊嬤嬤。

等南宮君庭回來知道他老孃居然想帶著他兒子主到他大哥那裡去,氣的當場摔了一套茶具,“這是我兒子,不是他兒子,他活該斷子絕孫,你休想搶走我兒子!”

老夫人如今還要靠著小兒子養老,自然不敢要強,只是這心裡是怎麼想的就不好說了。

饒是徐京墨基本天天在書院,也知道了南宮二爺家這場鬧劇,如今的臨安城恐怕就沒人不知道的。他把南宮君庭被騙的經歷編成了一個案例,在講堂上講給學生們。

劉民意問他,“為什麼說這事兒一開始就該知道是個騙局。”

“因為這天下沒有不用付出就能獲得巨額回報的好事兒,付出了都未必能有回報,何況不付出呢。”南宮君庭但凡用點腦子,找他岳家查一查那曹老闆;或者不要那麼貪,投入那麼多,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慘的。

曹老闆早年確實有官府的批條,但是這人是個心術不正的人,一個是偷偷擴大放租的規模,一個是僱人收租,硬是按照五成的利息在收銀子。

被人給舉報了以後,官府就取消了他的批條。曹老闆就開始到處藉著合夥的名義去攬銀子,正常付利息,至少也有一年的時間不會被拆穿,因為一直正常“付息”,所以被他騙到的人還真不少,官府公佈出來的受害者就有十多個了,差不多有一百萬兩銀子。

其實就是後世的“龐氏騙局”,有的人甚至都知道是騙局了,還要參與,不就是認為自己不會是最後一個接棒人嗎。

自上次的一起犁地以後,伍班的學習氣氛煥然一新。不說全部開始用心讀書,但是至少有一半人是開始改變了,這些學生沒有笨人,一旦開始努力很快就能追上去的。

徐京墨那本應試文集已經印好了,南宮雲辭讓隨風給他送了十幾本來,這書正適合甲乙班的學子用。

袁院長看著手裡書,肯定地點點頭,“子期這書對寒門學子大有助益。”

他將這書推薦給了甲乙級的夫子,至於他們要不要用是他們的選擇,其他的書就放進了藏書樓。新收藏的書,總是很快被人發現,恰巧發現這書的真就是個寒門學子,還就是個不怎麼會寫公文的學子。

郭才看著這應試文集,將公文拆成幾個部分,每個部分還給出了許多模板。書後有不少習題,他試著套用這些模板來做題,感覺筆下有如神助,從來過這樣輕鬆些公文的時候。他還將這書推薦給了自己的朋友,凡是認真看了的,都覺得極有幫助。

藏書樓一共也就幾本書,一瞬間叫人給借完了,越來越多的學子聽說有了這麼一本應試用的參考書,偏有借不到,好不容易等到月休,一窩蜂地跑去了書鋪找書,果真有。

劉民意他們也買了這書,一看作者居然是徐京墨,彼此眼裡俱是詫異。

“他這份好心,也不怕被人給辜負了。”誰都知道公文寫作一向是寒門子弟的短板,他們這些家中有人做官的豈會不會寫公文。

說這話的是尹琪,他父親是臨安省的通判,也是從寒門考出來的,可惜當官以後他就不記得自己的出身了,尹琪看不慣他的行事,自然也不得他的喜歡。

“我們這些人的不如意,與他比起來有算得了什麼。”

這次的月考,乙級伍班的學生成績進步顯著,有幾人已經排到年級中部了。袁院長笑著看著這成績榜,果然讓徐京墨去教伍班是對的。

他這安排也不光是為了伍班,也是為了徐京墨,日後若是走上仕途,總是需要有同僚相互支援的,單打獨鬥難成大事。伍班這些人,是有些好苗子的。

臨近過年,書院也要放假的。辛苦了許久的徐京墨總算是可以歇一歇了,教書比讀書還要累,難為他一個少年郎成日地給學生講道理。

回家的路上看見有人再賣金桔,他買了不少,然後又去了趟黃郎中的藥鋪,買了些甘草、玉竹、百合、冰糖和薄荷。他想做點甘草金桔給母親,也不知道是受了風寒還是怎的,這些日子徐子淩總是咳嗽。

有沛姨在,不愁這甘草金桔做不出來。他也知道做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將金桔焯水後進行煎煮,期間陸續放入其他的材料,等著大火收汁即可。可以將這制好的甘草金桔放在爐子上烘幹,少了水分的東西可以儲存許久的。

這果子味道酸甜,吃上幾顆都不會覺得膩,而且潤肺止咳的效果也不錯。徐京墨給母親準備了兩壇子後,還給南宮家和老師家送了幾壇。

得了兒子孝順的徐子淩也是滿臉笑容,她雖然所嫁非人,但是有了這樣的兒子,比什麼都好。

每年母子兩個都會去寒山寺祭拜徐家人,今年也不例外。徐子淩得了徐七郎的訊息後,心裡就有的盼頭,加上自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她的精氣神倒比之前好了不少。

祭拜完親人,又見到了幾年前遇到的那個大和尚,大和尚念著經,與他們擦肩而過,但是徐京墨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一句“風起雲湧,天將變,親人再聚淚漣漣。”

天將變嗎?也是,不變的話,哪有希望。

母子兩個回家的路上,馬車被個醉漢給驚了,好在車夫控制住了這馬。徐京墨出去一看,這醉漢不正是南宮君庭嗎。

大過年的,這人不在年,怎地喝成這般模樣,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觀他的衣裳似乎許久未換洗了,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搜臭味,“不必理會,躲開點,直接回家。”

車夫看自家少爺一臉嫌棄的表情,趕忙拉起韁繩,讓馬兒從一旁離開。

回到家,徐驚墨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拿起預備明天送給南宮雲辭的禮物,上門去拜訪。南宮家的人都認識他,直接請他進門。

沒想到今日大清早南宮雲辭就出門了,此時尚未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