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情將化雪劍收入鞘中,跟著花輕淵走去。

時值初夏,庭院水池中的荷花也開始漸露嬌態,在諾大的水池中央立著一個涼亭,透過一座木板搭成的小橋和岸邊連起來,悠悠的琴聲便是從這裡傳了出來,連鳥兒都駐足凝聽。

庭中的女子神色悠然,微微頷首,一心撫著琴絃,直到一位老人佝僂著背緩步來到她的跟前。

“夫人好愜意啊。”

女人抬起了頭,她便是花無情的娘,而那位老者便是昔日花無情下山前與之一談的掃地翁。與花無情不同,他娘身為本府主人見了這個掃地的老翁卻是十分的恭敬,站起身來急忙行禮。

“二爺今日竟然到這庭院來看看,真是讓人覺得驚奇,卻怎麼也不提前找人和我說一聲,而今這般怠慢,怎生了得?”說著,女人急忙把石桌上自己還未動過的熱茶端到老人面前。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瞧把你緊張的,”老翁接過茶碗,十分享受地細細地抿了兩口,“忘雪啊,這些年都過去了,你還是不喜歡茶葉,老是用蜂蜜兌著一碗菊花茶,呵呵,這再放上幾顆枸杞,當真也還是不錯啊。”

“小女哪裡懂得什麼品茶,若是皆用上好的茶葉豈不是暴殄天物麼,倒是又讓二爺見笑了。”

老翁稱女子為忘雪,然而花無情至今都不知道他娘到底叫什麼。

“忘雪啊,這麼些年過去了,連無情都已經是這般年紀,你還是對我如此之好,你雖未說,我卻是知道你一向待我如父啊。”

“當年若不是二爺,恐怕我早已一命嗚呼了,侍之如父也是應當。”

“倒不是我救了你,只因他當年那一劍傷你太淺,便是我而今想來也怕他出劍之時根本未盡幾分力啊,”二爺又喝了一口茶,蒼老的眼中忽然放出一點精光,整個人看起來一下子多了些生氣,“呵呵,堂堂七殺之一啊,本來近在咫尺,卻是未能與之交手啊。若是花眸仍然在世,我便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和他分個高低才能了此心中大憾。”

“二爺……”忘雪似乎面露難色。

“哦哦……你看我這個老不中用的東西,不提他不提他,”二爺拍了拍身邊的石凳示意忘雪坐下,“那個孩子下山也有兩三個月了吧,你也不去打探一番他到底如何了?還是說……”

“還是說我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二爺是想這麼說麼?”忘雪笑了笑。

“老頭子胡謅幾句,呵呵,不要當真,不過以他之能當真能敵得過七殺麼?”

“雖然他年紀尚輕,不過我將自身武藝與所有的武學理念傾囊相授,其中有許多武學功法連我也花了很長時間才能做到,而今他既然全都習得,可見其資質之高,他此番下去單論武學應該不輸於七殺。”忘雪說的時候看起來很自信,可見她對自己親手教出來的花無情是十分的滿意。

“唉……”二爺嘆了口氣,放下茶碗,佝僂著腰漸漸向亭外走去,“到底何謂七殺,看來忘雪你也還不懂。放眼天下,花眸也只對你一個人用情至深,作為七殺的花眸,你真的知道麼……”

忘雪愣了愣,不再說話,只是待老翁漸漸走遠後,小亭中還有誰的低語。

“若他還在,我豈會在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