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當然知道方麟問的是什麼。

要知道華貞的預産期就在七月初,就在錦繡決定了出發之日時,華貞卻還沒分娩,據那幾個先後來給華貞診過脈的太醫說,生産之日晚上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

而她卻不但不等華貞順利分娩後再南下,還悄悄叮囑方麟說,叫他萬萬不要透露這個啟程日子是她定的,也不要答應更改,只說是應天老家來人催促了。

因此上就在她與方麟兄妹真正上船那一日,華貞還沒動靜;等他們這一行什麼時候再從應天回來了,華貞肯定連滿月都出了。

錦繡倒是以為就在她悄悄叮囑方麟替她撒謊時,他便得問她一聲為什麼;誰知他卻是個耐得下心的,直等到今天方才發問。

她就先是沉默了片刻,方才苦笑道,你不覺得經了前些日子那些大事小情後,顯得我太厲害了些麼。

“尤其是宋麗娘就是我親孃的事情到底沒瞞住,又傳到了同軒館、一直傳到我母親耳朵裡之後?”

原來就在容若繁與蔣逵和離那日,既是四房康氏與三房華貞都身懷有孕,大房的楊氏又是個孀婦,容程就點了錦繡、叫她去陪著她姑母辦理一切事宜。

蔣府眾人是已成了階下囚不假,這個和離也便不是什麼難事兒,可哪有孃家女眷沒人出面相陪的道理呢?

而錦繡雖是容若繁的晚輩,卻是陛下親封的鄉君,由她代替伯母嬸娘與母親出面也足以了。

錦繡也就連個磕巴都沒打,便早早離了容府去了蔣家,還從自家後宅帶了不少的人手、也好幫著她姑母清點嫁妝,再裝車押運走。

卻也正是錦繡這一離開容府內宅,又將馨園得力的人手幾乎都帶走了,這內宅便成了篩子,竟令安王府的大郡王妃不請自來,又帶著朱毓一路長驅直入,一路進了同軒館,付媽媽等人雖也想攔著,可這既是以下犯上,又已來不及。

錦繡想都沒想到,就在她送肖姑姑和韓淩、她娘與容秩離開京城那天,眾人在通州碼頭告別時,卻被朱毓看了去。

而那朱毓既是成心打探錦繡的隱私,又怎會錯過這個機會?

這丫頭便一直藏在不遠處的馬車裡,直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後,又悄悄離開了,只等這一日來了容府,便全都跟華貞兜了個底兒掉,說是錦繡的生母早就來了京城,直到前些天才離開。

“大郡王妃這娘兒倆雖是有心挑撥,我母親到底是個明白人,又從我父親口中得知我娘這一走恐怕也不會再回來,也便不曾被她們挑撥得跟我生了隔閡。”

錦繡繼續苦笑道。

“可那大郡王妃卻偏又點出了我母親既將分娩,還說到時候萬不能叫我在跟前搗亂。”

“你說這位大郡王妃既是打著我母親孃家人的旗號說出這話來,我就算不但不會搗亂、還能幫上不少忙,我又何苦再留下?”

說白了便是與其被大郡王妃這種人各種提防,甚至在她與華貞之間大行挑撥之事,她還不如早早主動選擇迴避。

這般不但能叫大郡王妃母女的繼續挑撥全落了空,也能打這娘兒倆一回臉——她們以為容錦繡是個見縫兒下蛆的,殊不知倒是她們眼裡心裡全是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