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別看方麟被這一下疼得不善,他的心裡卻舒坦極了。

倒不是為著錦繡被封這個鄉君,而是……她竟這麼惦記他,他岳父才不過歸家半日,她便已打發了元慶前來看他。

他就連忙將那險些出口的喊疼聲吞了回去,只怕元慶回去再將他這般狼狽學給錦繡聽,難免再令她揪心。

只是方麟也沒想到,錦繡聽說他受了傷,竟是一路跑到甘草的房裡、只差將那小丫頭那點藥丸存貨全給他包了來,據元慶所說,甘草都快被錦繡這般搜刮氣哭了。

“甘草心疼得直跺腳,連聲喊著這個藥對方大人的傷情可沒用,三小姐可別亂拿,那個也沒用,三小姐給奴婢留點兒吧……”

元慶一邊給方麟學說著,一邊又一次笑不可支。

不過等得元慶學說罷這些,卻也不忘悄聲告訴方麟道,三小姐在他臨來前再三交代,還請方大人今後幾日多注意那位鄭蘊鄭指揮使。

“小的前幾日便來尋過他,按著三小姐的交代給他送過幾粒解藥。”

“如今這南苑既然成了要緊地方,方大人可別叫他有機會私下見到隨行南苑的哪位太醫,再請人給他診了脈。”

“萬一被他得知三小姐曾經給他吃下的並不是什麼要命毒藥,也不需要甘草特製的解藥來解,這人可就不一定聽話了。”

方麟既是昨兒夜裡便到了南苑,多少也從太孫以及太孫的隨行之人口中得知了鄭蘊的蹊蹺,以及鄭蘊早幾日究竟做了些什麼。

這就更別論鄭蘊此人早就是他的魚,在他查實肅寧伯府驚馬之事時、便被他下了餌料,只等著養肥。

此時元慶這番話雖是說得不夠詳細,他又怎會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就眯眼笑道你叫你們三小姐盡管放心:“我雖是留在南苑養傷的,可也不是個擺設。”

“那姓鄭的若是聽話還好,否則我也不妨立刻便將他扔進後頭、叫他和那幾個做伴兒去!”

……殊不知錦繡雖是真將鄭蘊的些許心思猜到了,卻也猜得不那麼盡然。

那鄭蘊前幾日雖也有心請個太醫來診脈,也好查一查自己到底中了什麼毒,也免得自己這條命被錦繡一個黃毛丫頭捏得死死的,即便於性命無礙卻也好說不好聽,等他昨夜眼見著容程與方麟竟也來了南苑,他哪裡還敢輕舉妄動!

等得元慶將錦繡的關心與叮囑帶到了,又將些換洗衣物以及各式藥丸藥粉都給方麟留下了,再告辭離開後,方麟這裡不久便等來了鄭蘊的到訪。

而這鄭蘊名為探病,實則卻是前來徹底投誠的——只因他心底再清楚不過,那位容三小姐再厲害,腰上再掛著暗諜金牌,那也是個女孩兒家。

那他又怎會放著方麟這尊真神不拜,反去給一個小丫頭片子當碎催?

就算是一樣當碎催,那也是這位方大人手下的碎催好!

方麟也便從鄭蘊那些頗為語無倫次的話語中、將前幾日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捋順了,臉色頓時便有些怒色呼之欲出。

好在他也清楚得很,這鄭蘊既然主動送上門來,還張口便將什麼都交待了,此時便不是他與此人發火兒的好時候。

再說那深夜前往輔國公府捉人的事兒、又不是鄭蘊自己個兒的主意,他放著祝正方那個罪魁禍首不去收拾,卻拿著鄭蘊一個馬前卒撒氣又算什麼本事?

這就更別論鄭蘊已經實打實的表露了投誠之意,這份投誠可是再真誠不過,張嘴便連著身家性命全都壓上了。

那麼就算郭、蔣二人已經落馬,祝正方也已就縛,這姓鄭的在收拾江南派這事兒上哪怕已是沒了大用處,頂多是算個魚鈎、再將肅寧伯府釣一釣,南城兵馬司不也是多了個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