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也不過巳時初,那位指揮同知祝正方便接了宮裡來人傳旨,命他立刻點些人手、陪同皇太孫前往南郊南苑獵場,不但要陪著皇太孫好好遊獵,同時還要兼任護衛任務。

祝正方登時一驚。

若是這個旨意在往日傳來,他本是巴不得替太孫效力、也好多跟這位走動走動呢,也免得叫方麟那小子全將這個便宜佔了去,回回春狩秋獵都佔了先。

可是今日、今日哪裡是好時候?

他可明明一直都在等鄭蘊給他帶來好訊息,再憑此事跟那位即將到京的郭致遠郭總督買個好呢,若是他這便去了南苑,豈不耽誤了大事!

再說皇太孫怎麼早不去南苑、晚也不去,卻偏偏挑了今日,還點名叫他伴駕?

難不成是他昨夜裡籌謀的事情已經敗露,又傳到了宮裡去,這才使得宮裡懷疑起他來,打算先將他弄到南苑、再將他擒下?

誰知就在他猶疑之間,那位宮裡前來傳旨的太監便有些不耐煩的笑起來道,祝同知還遲疑什麼呢。

“咱家可還要再去幾個公府侯府,宣幾位世子和子弟們陪同太孫同往呢。”

“南城兵馬司的鄭蘊鄭指揮使眼下已經入了宮,只等著服侍太孫一同出發了,祝同知可別耽誤了咱家工夫,叫咱家無法按時回去交差,再耽擱了太孫行程。”

祝正方這才輕鬆了一口氣。

他就說鄭蘊那小子怎麼左等右等都不來,敢情是被太孫早早宣進了宮裡去!他怎麼忘了那鄭蘊與皇太孫有些拐彎親戚,在那一位跟前也是有些體面的?

那若是南苑這一趟有鄭蘊同去,他豈不是公私兩頭兒都不怕耽擱?

……這之後待到將近午時許,肖姑姑也從宮中回來了,到家便笑著告訴錦繡道,皇太孫已經打了春日遊獵的旗號、將那祝正方等人全都帶去了南苑獵場。

“這一回跟去一同遊獵的人手可不少,各大高官勳貴之家與太孫年紀相仿的男子便足跟去了十二三個。”

“若是太孫心情正好,在南苑住上個十日八日的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肖姑姑自然還有些話未曾出口,那便是太孫帶著眾人前往南苑遊獵、雖說不過是為給容程和方麟多爭取些時間,陛下既叫他將祝正方一同帶了去,那祝正方的所作所為也已不用再查。

等得容程將郭致遠密捕成功,那祝正方也別想再活著離開南苑。

錦繡點頭輕笑道辛苦姑姑了:“一大早竟勞姑姑帶著陳月枝坐了運夜香的騾車離府,這可真是罪過兒。”

“這也多虧姑姑半途有個落腳之地換換衣裳,又有車換,若是真叫姑姑那般渾身味道進了宮,這可就是容府的不是了。”

錦繡自是知道憑著肖瑩的心性兒與籌劃、也絕不會叫容府背上這麼個辦事不利的罪過兒。

更何況給皇家辦差還要以大事為重,暗諜們哪怕有些儀容不整,只要為了回稟要事、肯定也不會令陛下不快。

可她也得感謝下肖姑姑不是麼?難道容府明明叫人不得不坐了拉著夜香的騾車才能離開,倒成了理所應當了?

肖瑩聞言卻是臉色一肅,口中也難免教導錦繡道,雖說我素來知道你是個要強的,也不該是這麼個要強法子。

“這又不是為了容府的私事,哪有你這般迫不及待攬不是的?”

“這就更別論我們今日還立了一功,若是辦差時並不艱難、哪裡還稱得上是功勞?”

言之意下便是在教錦繡,雖說不論是她還是容府給陛下辦差時、說起來都不好給自己邀功,卻也沒有自己主動攬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