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正在遲疑間,宋麗娘已經聽見了女兒的腳步聲,又快步迎了出來。

只是宋麗娘這回前來容府依舊裝扮起來,雖不像上一回扮成個小廝,卻扮成了個四十左右的尋常婦人。

外加上這容府裡頭本也沒幾個人認識她,又有甘松得了容程的話兒、特地出去迎了她進來,這才未曾驚動了誰。

她便在正房門裡站住了,也未敢真正迎出去,就隔著簾子縫兒朝著錦繡招了招手,招呼女兒快進來說話。

這般一來錦繡也就無法再遲疑,只得掀開簾子快步進了屋,這才挽住她孃的胳膊一路進了內室,期間也不忘叮囑甘松出去盯著,萬萬莫叫旁人闖進正房裡來。

“論說你二伯母剛去世,我哪怕裝扮起來了……也不該在這會兒來。”宋麗娘被女兒扶著坐在床邊後,便長驅直入。

“可是誰叫娘深知你的性子、又怕你在很多事情上想不透呢?”

“因此上我這一趟是非來不可,你也別怪娘來得唐突。”

錦繡確實有很多想不透的東西,可那也不妨礙她願意將娘嫁給二伯父。

畢竟她還是那句話,哪怕兩人是親母女,她既不可能替娘活,她娘也不可能替她活,每個人都該有自己個兒的活法兒。

如今再聽得她娘這麼一說,她便搖頭笑了笑道,娘這回可是白白擔憂了。

“我一切都聽孃的,娘怎麼想便盡管怎麼做。”

宋麗娘聞言難免驚訝得很,只因她一路上也不是沒有忐忑,忐忑於連她得知容秩的真實身份後都是既震驚又惱怒,女兒想必也不遑多讓,怎麼現如今卻是這麼一個乖巧模樣兒。

虧她在震驚惱怒過後,雖然還是想要跟容秩在一起,卻也想了無數說辭準備說服女兒呢,這豈不是白白準備了?

宋麗娘便喃喃道,若你真是這樣想的就太好了。

“昨日你才從青果衚衕離開,容秩便將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了我。”

“若是他單只將他的真實身份瞞了我,一直都假裝是韓淩和我相處,哪怕後來不得不說出真相,我倒是隻有高興的份兒。”

畢竟容秩他還算個全乎人兒,總比真是個太監好;這就更別論一個早已死了多年的人……突然又活了,這更是個好訊息。

“可我既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他在容府還有正室在,我當時只恨不得一刀殺了他算了。”

錦繡輕輕挑眉——她孃的意思難道是想說,她娘不會嫁給她二伯父了?

殊不知宋麗娘隨後便是話音一轉:“可是誰知隨後便傳來訊息,說是齊氏服毒自盡了,並不是容府先來請你回家的婆子所說那樣、說齊氏只是暈倒。”

“我這才知道容秩與你大伯父當年一起出了事,都拜於齊氏所賜,容秩他其實也是個命苦的……”

錦繡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嘆息了一聲,原來齊氏若是沒死,她娘也許真會揮劍斬情絲,可齊氏既然死了,她娘還是捨不得與她二伯父分開。

可她既然早都說過她會尊重她娘自己的選擇,如今她又能說什麼?

她便輕輕點頭道,多年前的這樁離奇事兒她也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