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從青果衚衕回來後,便得了謝太醫從我那位二伯母袖中發現的遺書,遺書上說的便是這個。”

只因錦繡已從她孃的神情中看出來,她娘分明不只是為了說服她、叫她接受她娘要嫁給二伯父這個事實而來。

實則她娘定然也怕她會想左了,再將齊氏之死賴給容秩。

另外她娘自己的心底也一定有些含糊,只怕齊氏是因為她孃的出現……方才送了命。

她也便不需要她娘直說,就將遺書之事講了;而若她娘也對齊氏之死的真正緣故有些將信將疑,她這也算是替容秩正了一回名。

既是這兩人無論如何都想在一起,又何必叫兩人之間早早生出猜疑來?

宋麗娘也正是聽了女兒這些話,明顯就大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了許多,眼角眉梢亦是不禁掛上了連她自己都未曾覺察的笑容。

錦繡隨後方才得知,她那位二伯父容秩才剛回到京城那一日,便已將這些年來的經歷事無巨細寫了個密摺遞了上去。

“既是連著他這個密摺裡都給娘添了些筆墨,將蔣家這些年來派去大同的人之所以鎩羽而歸、多半的功勞都給了娘,再加上你父親在武安事了之後也上過摺子,孃的身份已算是徹底洗白了。”

也就是說從打蔣家開始往大同派人尋找韓淩起,宋麗娘便已是容程手下的暗諜,又與容秩這個陛下的暗諜機緣巧合相識,繼而並肩作戰多年。

宋麗娘可不是一頭兒為著齊氏並不是因她而死、一頭兒又為著自己從此也好挺直腰桿兒活著,就從心底開出大片大片的花來?

只是錦繡雖然已從她父親的口中得知、她二伯父還會繼續隱姓埋名,卻也沒想到她二伯父竟然打了改為姓宋的主意。

等她再聽她娘一講起這事兒,她便忍不住笑起來道,難道二伯父這是想入贅宋家麼。

“這樣倒是好得很,外祖父膝下本就沒有兒子,又沒來得及過繼嗣子便病故了,如今若是二伯父願意入贅宋家,外祖父的香火也有得延續了。”

這再換句話說呢,哪怕她再不願意她娘嫁給二伯父,二伯父連著入贅的主意都想出來了,她還能再說一聲“不”麼?

哪怕錦繡本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宋麗娘也不由有些扭捏道,這哪裡算什麼入贅呢。

“……他這是既要改名換姓,又不想換個毫無幹系的姓氏呢,這才非得要姓宋罷了。”

“我才不管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總之將來……我們的孩兒必是要入宋家族譜的。”

錦繡便從她娘臉上的紅暈、以及這小女兒般的嬌羞話語中突然又一次想起來,原來她娘也不過才剛三十出頭。

這樣的年紀若是在她前世那個時代,還算是個極好的年華呢。

那就索性叫她娘隨心去吧,只要她娘心甘情願,有人陪伴下半生總比沒人陪的好。

可誰知也不等錦繡再和她娘多說幾句私房話,連翹便從鎮撫司的詔獄探監回來了,又給錦繡帶回了一個非常不好的訊息。

“方大人也不知是吃了誰送去的什麼吃食,從今兒一早便開始上吐下瀉,等奴婢到了那裡,方大人已經虛弱得就快說不出話了!”

錦繡大驚失色:“你又不是不知道謝太醫在哪兒,為何不去尋了他去替方麟瞧一瞧,卻徑直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