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蔣逵已將方麟手中的半個虎頭瞧得清清楚楚,這塊玉的顏色紋路他也早就心裡有數兒,也就知道它絕不是偽造的,他又怎會不明白,蔣家這回算是完了。

更何況他這麼一個大活人,要家世有家世、要官職有官職,卻已淪落到方麟這小子的暗牢裡不知幾日了,恐怕再難以逃出生天,這豈不也是給蔣家敲起了喪鐘……

蔣逵連忙努力將喉頭那口腥甜嚥下去,人也在同時變了臉,那一臉的輕蔑頓時就換成了滿臉哀求。

“方大人想知道什麼便盡管問吧,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方大人能看在錦姐兒的份兒上……饒了我這條命!”

這時便輪到方麟滿臉冷笑了。

“蔣六爺還好意思說這話?我昨兒來審您時、可是時時處處都拿您當成親戚待,您那時候又是怎麼說的?”

他明明連著蔣逵的一根汗毛都沒動,處處都講著容府的面子,蔣逵還不是一直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任他磨破了嘴皮子也無動於衷?

怎麼現如今這人卻又怕死了,張口便跟他求饒命?

這就更別論他方麟已經拿到了蔣家的要緊罪證,這半個虎頭與那鐵匠鋪子,轉頭還能抓了那十八個私兵。

如此一來他不但不需要蔣家交待加認罪、也依舊能給蔣家定罪了,還能順著十八人這條線追到江南去,再將蔣家的死罪坐實。

蔣逵這當口卻說要交待了,這樣的交待還有何用?

“再說蔣六爺方才那是什麼話,說是叫我想知道什麼便盡管問?那我若是什麼都不問,您就也不打算說了唄?”方麟繼續冷笑。

“不、不不,我說,我全都說!”蔣逵的冷汗立時全都下來了。

“我能說的全都在我爹的書房裡,那書房的東牆上有個暗櫃,暗櫃裡有本暗紅色皮面的冊子!”

“方大人只需將那本冊子拿到手,就什麼都知道了!”

方麟的冷笑越發濃重——敢情蔣逵嘴上說著求他饒命,實則卻不想要命了?

要知道那冊子早就被錦繡的姑母容若繁叫人抄了出來,又早就交到了他丈人手裡!

如果蔣逵只想交待冊子裡有所記載的人與事,旁的卻一概不想說,這不是主動作死麼?

他方麟需要這樣的交待麼?

再說蔣府如今可給蔣逵辦起喪事來了。

他若是真被蔣逵騙了過去,就派人進了蔣府、也好想方設法偷出那本冊子的原本,再被蔣府人發現了……豈不反倒成了替蔣逵給蔣家人報信兒?

只不過方麟也明白,蔣逵必是還不知道容若繁已經暗中反水了,這才僥幸的想著不如拿著一本冊子換條命。

他便無動於衷的擺了擺手道,既是你爹將這冊子藏得這麼嚴密,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平蹚你們蔣家。

“你們蔣府又不是棉花地,我方麟也不是鼓上蚤,您叫我怎麼去拿它?”

“還是說蔣六爺這是在提醒我,叫我不如去請了聖旨、前往你們蔣府抄家?”

“不過抄家倒還真是個好主意呢,”方麟笑著拍拍手:“既是蔣六爺記性這麼不好,一切全要拿著冊子說話,我索性明兒一早便進宮請旨去!”

他這番話難免將蔣逵嚇得心驚肉跳,險些就要當場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