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藕指天指地的發起誓來,是她絕沒一點隱瞞,又將她想起來的、佟婆的話學了一遍,錦繡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此事竟是那佟婆藏了私。

那佟婆哪怕並不是今日得了法淨那個徒弟的報信,前兩日肯定也沒閑著,私下裡便跟西市那邊聯絡過,又想方設法把容府已將邱姨娘娘兒倆悄悄送走的訊息傳了過去。

否則這婆又怎會離了容府便逃到西市去了,那邊還有人等著接應她,這分明是她早就與那邊商量好的。

只是佟婆心裡肯定清楚得很,西市那個窩點絕不能暴露,她這才只顧得自己逃命,卻連一個同夥兒都沒帶,只在臨走前交代個人顧個人,能跑得一個算一個。

藕可是了,四房那兩個婆與她都是前後腳入的教,滿打滿算也不過堪堪兩個月。

倒是那佟婆的言談舉止分外老道,看似比邱姨娘入教還早些,只因邱姨娘遇事也願意與這佟婆商量,期間被藕碰上不止一次。

佟婆可不是就在這關鍵時刻舍了這些新教眾,只管自己逃命要緊,生怕誰拖了她的後腿?

錦繡既是想明白了這一點,她就忍不住恨得心頭冒火,既恨她明明在信裡叮囑自家心行事,萬萬要悄悄送走邱姨娘母女,誰知卻還是走露了風聲,又恨那佟婆還真是無孔不入。

她當然知道容府這麼大的一個後宅擺在這兒,行起事來等閑瞞不過所有人,幾個房頭兒的主下人全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那走露風聲的事兒也怪不得誰。

更何況邱姨娘娘兒倆本就是仙公教教眾,雖被送走時也帶走了幾個丫頭,到底還有藕和兩個婆沒跟著一起走,這留下來的三張嘴怎會閉得上。

錦繡的恨意自也不是恨那四房不爭氣,竟是沒營造出銅牆鐵壁,要怪只怪這後宅太大,也便形形色色、什麼樣兒的人物都有,實在叫人防不勝防。

這也好在那佟婆雖是自以為聰明,卻到底撞進了阿巳幾人早就張開的大裡去了,連帶那法淨尼姑也未曾逃脫,令錦繡恨雖恨,實則卻已是大鬆了一口氣。

至於法淨留在天王寺的那個徒弟之前之後都去了誰家,又惹得多少家亂起來,甚至又給她父親和方麟添了多少麻煩,錦繡眼下也實在顧不得這麼多了。

如今的她連打理自家後宅還頗有些分身乏術呢,她哪裡還管得了外頭的事兒?

……殊不知方麟那廂才從宮裡出來,便得知容府跑出了一個婆來,如今已是進了被阿巳等人嚴密監視的那個西市窩點之中。

等他一路回了鎮撫司,又是進門就瞧見容程皺著眉,再聽連翹剛走,容程也正在發愁要派誰回家幫著錦繡打理家事,他便索性主動請命道,不如他這就往容府走一趟。

“想來連翹剛給指揮使送來的訊息中,也沒有那個佟婆的去向吧?那婆已經去了西市,我也是才得的信兒。”

容程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那西市的仙公教窩點他知道,阿巳頭午傳回來的訊息中已經了,那裡頭聚集的全是些教中頭目,不但那法淨尼姑在那裡,還有幾個婆都是今日一早從各家各戶裡逃出來的。

敢情自家後宅真的早已是爛成了篩,不但有那邱姨娘是條早就混進其中的大魚,連著二房的一個婆也是個大螞蚱?

他前幾天叫元慶將那邱姨娘母女送走時,倒是刻意留下了兩個頗為可疑的婆和一個丫頭,只想藉著這幾人的嘴傳播一番,也好看看容府的前院後宅究竟混進了多少仙公教教徒。

可他卻萬萬沒想到,連二房也混進了人去啊……

只不過容程既雖是這麼想了,他又怎會答應方麟這便前去容府替他處置家事?

自家可將服侍過邱姨娘的兩個婆與藕那丫頭看得極緊,那逃到西市窩點裡的幾個婆分明都是得了法淨那個徒弟的報信兒,方才從過去的主家逃出來的,與自家那幾個混賬並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