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登時就抿嘴兒笑了。

她早就麼,三爺為何放著外頭的大好天地不叫她和甘松等人去闖,偏要將她們送到後宅這般狹侷促的地方來。

實則別看這後宅,卻也到處藏著有用的訊息!高門大戶的後宅處處連著朝堂,這可不是師父們的一句空話!

眼下這不就是她僅僅離開了片刻,自家姐便已從黃氏口中掏出了有用的東西來……

話容程臨走前雖給錦繡拋了個眼色,叫她別白白放棄了誘供黃氏的機會,可等得連翹真將訊息送到了他面前,他還是頗為驚訝的笑了。

他這女兒還真是時不常的便給他一份驚喜呢!

難不成那樁已在錦衣衛手裡停滯不前足有三個月的大案……就這麼被她逐步捋出了一整條的線索來?靠的還是一步都不曾邁出後宅?

待連翹走了之後,容程便連忙差人去喊方麟,叫方麟先停下對容稽的問訊、到他這兒來一趟。

“我知道你今兒做作的一切全都是為我好,琢磨著既是已經抓住了這麼一個把柄,便不如徹底將高源和我們家老五都釘死,也省得過了這村再難找這個店兒。”

可且不容稽罪不至死,就連高源也一樣不是麼?

因此上若叫容程呢,不如就這麼將那兩人嚇唬一番、再將高源就勢踢出錦衣衛算了。

他容程是已當了十來年的錦衣衛指揮使不假,這樣的位高權重想要幾條爛命也容易得很,哪怕那爛命一個是他的同父兄弟,一個是他合作了多年的第一副手。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得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將隨手要人命當成輕描淡寫的切砍菜,也不能養成方麟這個毛病不是?

誰知方麟聽了這話便笑了,只是這笑容也未曾深達眼底:“我就知道容三哥這是又犯了心慈手軟的老毛病了。”

要不然容程明知他正在抓緊撬開容稽的嘴,為何又急急忙忙將他喊來?

“可我若是跟容三哥講,你們家老五已經得了江南那邊傳來的準話兒,有人承諾給了他一個漕運參將、叫他來年開春兒就去上任呢?”

“三哥還會堅持叫我留他一命麼?”

容程大驚失色——起來他很少當著旁人面前喜怒形於色,除了在自家妻女面前,方麟就是為數不多的一個。

“這是他親口認下的口供?還是你早就從別處得了訊息,如今正急著叫他本人供認呢?”

這突如其來的訊息當然容不得容程不驚訝,畢竟他手頭那樁大案……本就與江南有無數牽扯。

而蔣德章那老賊正是江南諸多官員埋在京城的一個內應,或是該叫同夥才更為準確。

容程自然明白得很,一旦真叫老五當上了這個漕運參將,容府與蔣府、與江南的勾連也就徹底形成了,容府也便徹底成為了江南派的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