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這些人就是為著緝拿她娘而來,這封信裡又寫著她孃的去向,等方大人從李勇那兒得知此事,再跟她娘對上號兒,她這豈不是手遞手的將娘賣了!

她就飛快的又將那封信重新揣回懷裡——只要那位方大人瞧出了她與容三兒長得像,已是認定了她就是容三兒的女兒,她又是個十幾歲的姑娘,那人就不能來她身上搜查。

如今外頭已經喊著要趕路了,等方大人帶著馬隊離開了,她們這些人再坐著馬車慢悠悠往京城去,她再悄悄看信不是也不遲?

誰知等錦繡剛剛將信貼身藏好,轎廂的門也被輕輕敲響了,李勇的聲音便隔著門板傳進來,是他們這一行正好可以和方大人一行結伴上路。

“方大人五天前帶人前往大同,便發覺這一路很是不太平。”

言之意下便是告訴錦繡,這本是方麟的提議,也是為了錦繡與李勇一行人的安危著想。

錦繡的心立時咚咚跳個不停——那方大人一行可是快馬馬隊!

這人放著快馬不疾馳而去,卻偏要和她們這一方結伴而行,這是已從李勇口中聽了什麼?

她便輕聲詢問李勇道,這樣真的好麼:“我們的馬車趕路如此緩慢,會不會耽誤了方大人的差事?”

李勇便在車門外笑了:“姐放心,方大人本也是回京交差去的,早一日晚一日都沒什麼要緊。”

這方麟雖是北鎮撫司鎮撫大人,又自幼就失了親娘,卻是由外祖母清河大長公主親手撫養長大的,是嬌生慣養都嫌不夠。

那他能不知道路上緩行比快馬疾馳舒坦得多?偏要緊趕慢趕回去交一個辦砸了的差事,還不知要面對萬歲爺何等的雷霆震怒?

再就算這一趟差事辦好了,早回到京城又能休息幾日?鎮撫司衙門裡還不是堆得遍地差事,樣樣兒都等著打理處置,處處都要勞心勞神。

錦繡聞言就是一鬆,原來那位方大人竟是辦砸了差事的?

她也便笑著點頭應道,既如此便都聽李百戶安排——馬車就此便與方麟的馬隊彙合在一處重新上了路,等得車輪聲碌碌響起,錦繡這才垂頭皺了眉。

雖李勇將兩隊人合在一處一起上路的理由得再充分不過,可這當真不是李勇對方大人漏了什麼口風,才使得方大人寧願遲歸,也要和她一路?

錦繡就又伸手按了按胸前揣著的信,同時迅速打定主意,這一路上甭管是打尖住店,都得仔細留意方大人的每一樣話語和動作。

她不但萬萬不能叫他從她這裡看出一點點蹊蹺去,更不能叫他詢問出她孃的一點點來龍去脈。

至於他這一趟差事究竟為何而來,能打聽出來當然更好,打聽不到也不強求,也免得落在他眼裡都是麻煩。

……這之後也就是大半個時辰工夫,錦繡便發現身邊的兩個丫頭全都困得不行了,每一次的馬車顛簸,都顛得兩人腦袋一頓,又飛速驚醒。

她便笑著招呼她們,左右她已是睡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不如你們也踏踏實實補個覺,等停車打尖兒時我再喊醒你們。”

這兩個丫頭本就都是十來歲的年紀,才剛新被賣出來服侍人的,外加上兩人從未坐著馬車出過遠門,這一路上如此顛簸勞累又缺覺,可不早就熬不住了?

如今聽了錦繡的話,兩人便慌忙道起謝來,也來不及慶幸遇上個好話的主家,不一刻便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錦繡就趁機將側窗的簾輕撩出一點點縫隙,朝外頭望了望。

見自己的車邊只跟著騎在馬背上的李勇,還有他那兩個隨從,她這才徹底放了心,從懷中重新將那封信掏了出來,藉著側簾的縫隙透進來那一點亮光,認真看了起來。

也就是這麼一看之下,她才算對自己的父族與她那個混蛋爹有了一個初步認識;原來她爹叫容程,出身於輔國公府,已是做了十年的錦衣衛指揮使。

錦繡默默的將信從頭看到尾,雙手忍不住洩憤一般、用力將那信紙徹底揉成一團。

原來這封信上的全部話語,都是為了叫錦繡得知父族的狀況罷了,再借此告訴她,單憑她父族的顯赫身份地位,便能護得她一輩。

而她娘將來的去處卻不曾在信中提到只言片語,更別論她孃的過去了。

那麼錦繡還有什麼不懂,她娘分明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不論是她孃的過去還是將來,從此再與她無關?

虧她還以為她娘會在信裡交代她一個妥帖法,等她在父族徹底站穩腳跟,也好尋找孃的下落,哪怕母女倆不能團聚,也能時不常見上一面!

虧她還以為父族既然如此顯赫,混蛋爹又有著這麼一個牛氣沖天的身份,她也許便能想方設法藉助這容家之手將娘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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