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起上路(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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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眾人在路上又這麼耽擱了一會兒,天色已是逐漸放亮;外帶著方麟手中的馬燈亮得很,錦繡也便一眼瞧出他臉上的玩味與幸災樂禍。
她就忍不住又有些恨恨的,恨她娘想不開、偏要將她送還父族,殊不知她這廂還在半路上呢,別人都已經期待起了她回歸父族後的笑話兒。
她當然知道眼下這年代與她前世大不相同,單憑她自己個兒一個姑娘家、在這樣的規矩禮法重壓之下,根本連螻蟻都不如,肯定鬧不出多大風浪。
因此上她又怎會不懂,這位方大人哪裡只是想看她的下場。
這人定是想到了她父族那些人,以及那些人等到她回去後,又會生出什麼樣的反應,那反應必然熱鬧得很,不準還會成為京城裡的半年笑談。
只是她想歸想,她又怎會因此生出懼怕?
她雖然萬般難以接受她娘這樣的決定,也不過是不想離開娘罷了,她哪裡是在乎父族不是什麼好去處!
她就假作並不曾看見方麟的神情,也沒聽到他不停口的追問,一步便跨離了車轅,徑自扭身進了馬車轎廂。
就算她娘已經跟她擺明瞭真實身份,她也還沒猜透她娘為何不惜藥暈了她也要送她離開呢,她哪裡有工夫搭理旁人!
更別提這位方大人雖未穿著官服,他與馬隊裡那些人可全是一身黑色騎裝,連李勇這個錦衣衛百戶見了他都要下跪,這些官差哪裡是她惹得起的?
怎知就在她才剛回到轎廂落座,便又聽得方麟一聲輕笑,是輕笑卻帶著一絲惱怒,彷彿在惱怒她的無禮。
好在也不等錦繡細細尋思對策,就聽方麟輕聲問李勇道,最近這些日可曾發現大同府有什麼不同以往的動靜兒。
“……線報……我奉命前來緝拿……餘孽,誰知撲了個空。”
這話語聲雖是斷斷續續的,令錦繡無法聽清全部,“緝拿”與“餘孽”幾個最要緊的詞兒卻聲聲往她耳朵裡鑽,又一直鑽進她心底,才剛消失的恐懼登時又回來了。
難道這方大人真是前往大同府緝拿她孃的?!
那就怪不得那容家分明不是什麼好去處,她娘早之前也便一直下不定決心送她回去,終於還是寧可藥暈了她,也要將她送走!
那她娘又該怎麼辦?這馬隊裡的人個個兒這般精悍,若真被這些人找到她孃的藏身之處,她娘豈不是無處可逃!
她也便根本不顧方麟最後那句話,“誰知撲了個空”,更來不及因此便替她娘慶幸幾分。
誰叫她清楚得很,如果她孃的身份果真暴露了,哪怕這種年代出行不便,尋人也難,她娘躲得初一容易,卻未必躲得過十五。
錦繡伸手便要去推車門,同時調整了臉上的神情,也好叫她自己個兒笑得更像個真正十四歲的姑娘,再在推開門後裝出殷切的樣,順著方麟的話喊他一聲“表舅父”。
可是就在她的手已經碰到了車門時,她突然就停了下來。
要知道她方才可搭理這人都沒搭理!
若她此時突然擺出一副懂禮數的樣來,管一個從未謀過面的人叫表舅父,這豈不是奇怪得很!
她是想先跟這人套個近乎、再多打聽些訊息不假,譬如不知表舅父晝夜疾馳前來大同府是辦什麼差,也不知表舅父的差事辦得可還順利。
不論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為了追緝她娘而來,她好歹也得知道她娘到底逃過沒逃過這一劫不是?
可哪怕換了她是這位方大人,她也不會上這個當啊!
別看這人口中聲稱她要喚對方一聲“表舅父”,這也不過是瞧著她與那個容三兒長得像罷了。
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麼依仗,她怎麼就敢斷定這位方大人能跟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身邊兩個丫頭便眼睜睜瞧著她又將推車門的手飛快縮回來,兩人難免對視一眼又一眼,眼中全是疑惑與擔憂。
倒是其中一個更機靈些,順勢便想起臨行前,李百戶曾經交代她們二人,萬一姐要鬧騰,可得盡早告訴姐那信的存在。
外加上錦繡方才便將車夫挾持了,還用一支發釵將車夫的脖戳了個皮破血流,這丫頭慌忙出聲道,姐不如先看看太太給您留的信吧。
見這丫頭一邊話一邊指了指她的胸前,錦繡這才覺出懷裡是有些硌得慌,敢情她娘這是給她貼身放了一封信。
她便連忙扭身避開兩個丫頭的目光,悉悉索索從懷裡將那封信掏了出來,誰知這時就又聽得車外傳來喊著重新上路的聲音,錦繡頓時被嚇了一跳。
她怎麼糊塗了!那個方大人和他的手下一大群人還在外頭,她就敢看娘留給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