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著眉頭細思一番,沒判斷出是誰,便問道:“什麼人?”

“驃騎將軍……”那人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驚意,話語頓了一頓,又說,“是我……我是琪拉,聿鄲的妻子。”

席臨川一愣,思量近來的事,不覺語氣更沉:“夫人有事?”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將軍。”琪拉氣息不穩地輕喘著,銀牙一咬,又道,“我有些事……想求將軍,將軍可方便麼?”

“不方便。”席臨川回絕得幹脆,放下車簾便坐回去,吩咐車夫,“改道。”

“將軍!”琪拉的喊聲傳進來,短短一瞬後,聲音中添了哭音,“將軍您……您救救他,那件事和他沒有關系……”

席臨川眉頭微挑,沉吟一會兒,看向紅衣:“你覺得呢?”

“……什麼?”紅衣微怔,席臨川籲了口氣:“若請她入府,會耽擱睡覺,我看你今日挺累的了。”

她聽言撇撇嘴,很想說一句“你今晚又要賴在我房裡嗎”,思了思忍了,問他:“那若不請她入府,會有什麼麻煩不會?”

席臨川認真思量一會兒:“她可能會在府門口折騰一晚。”

“哦。”紅衣一點頭,“在我房裡或是你房裡都聽不見。”

“對。”席臨川點頭認可,接著,又說了下一個可能,“或者去皇城門口折騰一晚。”

“……”紅衣沉默了,覺得讓她鬧到皇城門口大約不合適,萬一皇帝當真召見了她、又聽她說是因為席臨川不見她才鬧到皇城門口的……

她喟了一聲揭開車簾,看一看不遠處的琪拉,神色淡泊:“夫人稍候片刻,我們另派馬車來接夫人。”

她才不想和琪拉同坐一輛馬車呢。

二人便先行回了府,差了馬車去接琪拉後,紅衣腳下走得快了些,有意引著席臨川往他自己的住處走——近來他隔三差五就要到她那裡“蹭住”,今晚擺明瞭又是這個意思。

但這點賬她還是算得明白的,橫豎都是兩人擠一張床,他房裡的床比她房裡的大,人均面積上比較合算!

席臨川任由她拽著走,看看她微紅的面頰,大抵猜到她在打什麼算盤,笑而不言地隨著她去,踏入院門間吩咐疏影取套她的中衣裙來,果然被她回眸一瞪:“討厭!”

“嘖。”他嘖嘖嘴,手順著她的胳膊扶上去,劃過肩頭,又從另一邊順下來,就勢攬在她腰上,悠悠的話語十分坦蕩,“反正你本來也是這個意思。你先去沐浴吧,我應付琪拉。”

“才不。”紅衣美目一翻,逕直進了正屋,又向右一拐走近臥房,有點疲憊地在案前坐下了,托腮看著跟進來的他,“大晚上的,我才不會讓琪拉獨自跟你待著。”

促狹的語氣顯然是成心的,席臨川解了淺灰鬥篷,抬眸迎上她的笑眼,誠懇道:“她長得是有幾分姿色,但好歹是有夫之婦,你擔心這個?”

“誰知道呢?”紅衣提壺倒茶,遞到唇邊慢慢抿著,“她是為救聿鄲而來,萬一情急之下豁出去了來個美人計,你說怎麼辦?”

鮮見的小氣和較勁在二人眼裡都充滿趣味,紅衣認真投入地裝著擔憂,席臨川也不掃她的興,緩而一笑,隨她高興。

琪拉過了一刻才道席府,由婢子領著到了席臨川住處的正屋,紅衣隨著他一併迎出去,抬眸一看,不禁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