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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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外面太黑,看不清她的衣著容貌,現下定睛看去簡直顛覆印象——就算是在臯驊的涉安侯府見到她時,她也猶是穿著赫契人的衣服的。目下卻換了漢人的曲裾,和她的膚色眉眼相搭,看上去怪怪的。
且那身衣服的顏色看上去也並不鮮亮,塵土的灰黃遮住了原本的淡青色,左邊廣袖的袖緣被刮壞了一個角。
發髻也散亂了,許多碎發四散落下,固發的釵子歪著,看上去狼狽不已。
紅衣見狀難免吃驚,席臨川卻未在她的妝容上多做停留,微一頷首,淡聲問道:“夫人有事?”
“將軍……”琪拉扶在婢女手上的柔荑攥得直顫,強忍一番仍按捺不住那份哽咽,“我聽說聿鄲進了詔獄,求將軍救救他……”
“我為什麼要救他?”席臨川輕一笑,手上閑閑地執著毛筆瞎劃拉。
紅衣看到他畫了一個圈。
“他幫將軍解了燃眉之急……”琪拉艱難道,“否則現在皇後娘娘……”
席臨川搖頭止住她的話,毛筆在圓上又添了兩個小三角,淡聲糾正道:“我去臯驊找他,是讓他收拾自己惹的麻煩。事情本就是他惹的,敢造謠蒙太子,他活該進詔獄。”
“可他不是因為這個進的詔獄!”琪拉微有些急了,聲音提高三分,被他眸光一掃,轉而又低了下去,“將軍您很清楚,他不是因為這個進的詔獄。”
席臨川扯扯嘴角,在那圓的兩側各畫了三道橫線,口中又說:“那不過是先前陛下暫且忍了他罷了。現下加上絲緞這眼線的事,陛下不願忍了,有什麼不對?”
他清冷一笑:“絲緞可也是你們的人。”
紅衣不插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手底下畫出的畫。可算看出他要畫什麼了,便伸手一按,將紙搶了過來,再拽一拽,又把他手裡的筆也拿過來。
席臨川不理會她的小動作,任由她去繼續畫這畫,手支了額頭睇著琪拉:“現在夫人拿臯驊的事來,讓我覺得我欠你們個人情,說得通麼?”
琪拉啞住,身形略有不穩地向後退了半步,竭力想著如何作答。
紅衣在那大圓中添了兩個小圓,筆向下微挪一些,畫了一條“”型的曲線,在下面又有條“u”型曲線兜住……
“安插絲緞的人不是聿鄲……”琪拉的氣息愈顯不穩,微轉過頭去,示意婢子退出屋外。
卻是那婢子剛跨出房門,她就再也無力支撐,一個趔趄跌在地上,聲音低啞:“那是我父親的人……”
紅衣一怔,正在圓中寫“王”的手頓住,看向琪拉。
席臨川淡看著琪拉神色間的掙紮,一語不發地等了一會兒,她終於又開了口:“和聿鄲沒有關系……是我父親的人。”
邁過了這道坎,琪拉終於再又不著逼問,一五一十地說了下去。
紅衣一邊聽著,一邊低頭寫完那個“王”。又湊湊合合畫了個身子,再在身上添了幾道黑紋。而後抬頭去看席臨川的神色——目光所及之處,他一臉悠然,讓她禁不住地覺得,他其實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琪拉的孃家是赫契的大貴族,是以她和聿鄲從小就訂了親,註定會是他的王妃。
她的家中對汗王很忠心,也和汗王一樣好戰。從不贊同聿鄲那求和的想法,只想用鐵騎打得大夏服軟。
卻沒想到,在二人完婚後,聿鄲就決意向大夏投誠,琪拉思量後決定跟他同去。可再然後,席臨川又勝一仗,取了汗王首級。
“貴族們恨極了將軍……”琪拉望著席臨川,急切地解釋著,“是父親再次在將軍府上安插了眼線……我從中幫了忙,但是聿鄲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