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進府就被額娘叫了去,這才曉得短短半日,府中竟出了這樣的變故!他倆的路,當真是荊棘密佈,想在一起怎麼就那麼難呢?”

他知情也好,不必她再費心與他講述,瑜真若有所思的望向他,徵求他的意見,“你是否想過一種可能,連尚夫婦在撒謊!”

“哦?”傅恆聽聞的只是他母親的轉述,事發之時他並不在場,自然也就沒能觀察到連尚的神情,更不可能懷疑什麼,但媳婦兒這麼說,必有她的道理,於是傅恆撩袍在床畔坐下,仔細聆聽她的疑點,

“首先,你六哥不在,無人可以證明當年之事,僅憑他們夫妻的一面之詞,似乎可信度不大,翡翠應該是六哥的,但究竟為何會留下,這就不好說了,也許是六哥報恩相贈,跟孩子無關,也有可能的確留下一個孩子,但也不一定就是千山,

子嗣之事非同小可,僅憑一個翡翠,額娘也不繼續探查,就相信了他們的話麼?“

這些雖是疑點,但也可以牽強解釋,“也許是無從探查罷!畢竟六哥從未回來過,但翡翠的確是六哥之物,且價值不菲,料想六哥不會輕易贈人,這信物就是最好的證據,額娘這才會相信罷!”

偏偏太夫人不是糊塗人,卻偏在此事上鬆懈,未免令瑜真覺得蹊蹺,“簡王妃說千山是她的親人時,額娘可是一個字都不信的,還派人去清遠鎮探查,如今怎麼不去查訪?”

說起簡王妃,瑜真悔不當初,那時情非得已,才讓簡王妃出面保住千山一命,孰料會將他的親人牽扯進來,招至更大的禍端,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不論瑜真說什麼,傅恆都能找到反駁的理由,這令瑜真越發懊惱,捏了捏眉心,只覺頭都快炸了,”你是故意與我唱反調麼?為何我說什麼你都不信?“

“不是不信,”傅恒大呼冤枉,“只是你指出這些觀點時,旁人必會這樣反駁你,我提出來,也只是想讓你有反擊的準備。”

然而瑜真並沒有那個用意,”我曉得不會有人信我的話,畢竟信物是最有力的證明,也只是與你說出疑點罷了,並不指望旁人信我。“

原是他誤解了,實則對於她的觀點,傅恆甚少不贊同,“你看人最準,我當然信你的推斷,但只憑直覺無法說服眾人,我們必須有實際證據才可,連尚不是說他們搬過家麼?不如派人去他們的老家查探?”

話音剛落,便聞耳畔傳來她的低笑聲,傅恒大為不解,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問她所笑何故,但見她眸光流轉,眉間愁緒暫消,欣慰道:

“笑咱們心有靈犀啊!你想到的也是我的意思,一個時辰之前已然派人去往他們的老家紹水鎮,希望會有線索。”

明明有了身孕,卻還要為女兒的事勞心勞力,心疼不已的傅恆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憐惜的撫著她的手,

“抱歉,我回來得太晚,讓你一個人面對家中的煩心事,懷著孩子還要絞盡腦汁的去處理這些,實在是我的失職。以後我會盡量推掉一些不必要的應酬,也不和皇上下棋,辦完公事便立即回府來陪你,免得你一個人辛苦又孤獨。“

知他顧家,瑜真也不希望他為難,“這才兩個月,哪裡辛苦了?再說還有咱們的小兒子康兒陪著我啊!他那張小嘴,學說話可快了,未滿兩歲,都會說拐彎兒話了呢!

是以你不必擔憂我,還是以官場為重,雖然皇上得知實情,原諒了你,但婚事終究是退了,富察家又少了保障,皇上也未能如意,難免心氣兒不順,你還是多哄著他為好,要下棋你就陪著他唄!家中之事我會安排得妥妥當當,力所能及之事我可以做,真解決不了,我再找你。“

得此賢內助,他才能安心的在外頭處理官場之事,沒有後顧之憂。

府中的訊息傳得很快,連遠在軍營的福靈安亦聽聞此事,特地趕回來看望千山。令他驚訝的是,事到如今,千山竟然都不肯放棄晴柔!

聯想起當初的自己,福靈安忽然覺得自個兒太懦弱。他與晴柔沒有任何血緣,僅僅只是名義上的兄妹,他都沒勇氣去承諾什麼,可千山都已被證實是她的堂兄,仍舊不肯放手,這份深情,令他自愧不如,但又深知他們的路更難走,

循規蹈矩的福靈安勸他放棄這段感情,“天意如此,要怪只能怪你們有緣無分,但總不能逆天而行,堂兄妹不可成親,你還是趁早放下執念罷!也許剛開始會很難受,但日子久了,再遇見適合你的人,終究會放下。”

他與福靈安一向志趣相投,唯獨在感情方面,兩人的處理方式大相徑庭,“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聽從天命的安排!我就不信,晴柔看上的人都是她哥哥!”

聞言,福靈安心頓驚!他一直以為千山並不曉得晴柔與他的淵源,可今日這話,顯然在暗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