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堯為人謹慎,瑜真從他那兒套不出什麼話,那麼常在宮中行走的,她能搭上話的,也就是薩喇善了。

此人比之李侍堯,多了些人情味兒,正好她可以藉著看望彤芸的時機,去跟薩喇善探探話兒,

如今的彤芸已有八個月身孕,不敢外出走動,整日待在府中,難得九嫂過來與她說話解悶兒,她的心情也如秋雨過後初晴的天一般,碧空如洗,明媚舒暢。

丫鬟呈上後廚才做的香芋糕,瑜真嘗了一小塊兒,清香可口,並未甜得膩人。

彤芸又遞給她一個蜜桔,瑜真竟是不敢吃,對桔子生了抵觸之心,至今後怕,彤芸也不勉強,笑說自個兒特愛吃酸,“只是吃多了容易上火,頂多吃兩個,就不敢再吃。”

“這一胎,估摸著是男孩兒呢!”回想她之前那個時候,也是十分愛吃酸,生出來是個小少爺,奈何沒活成,當時懷胎七個月,又遭了那麼大罪才把孩子生下來,以致於她難過了幾個月,都無法接受這事實,

下跪這回,孩子才一個多月,她都沒什麼感覺,昏迷之後就沒了,來去匆匆,瑜真也就沒多大感覺。得虧去的早,若等月份大了再出意外,那她真難再承受!

是以瑜真十分盼望著,彤芸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她就可以舅母了呢!

酸兒辣女的話,彤芸也聽過,有準的,也有不準的,“婆婆還找了個古方,上面可按照生辰八字和月份推算,她說我這胎是男嬰,還說她生薩喇善時也對照過,說宮裡的娘娘都拿這個測自己孩子是男是女,十有八九都準確無誤,我就怕婆婆現下樂開了花,萬一到時候生出來不是男孩,只怕她老人家失望呢!”

“那也是她自個兒想當然,並不是你說的,”瑜真勸她莫憂心,“左右是第一胎,男女皆好,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不敢強求什麼,只要孩子平安健康,我也就知足了,恆秀才幾個月大,身子骨不好,時常傷風咳嗽,奈何親娘不在旁,也怪可憐的。”

許久不見,兩人從孩子聊到丈夫,說不完話,

“上回九哥出事,可把我嚇壞了,他又不許我走動,我不能去見嫂嫂,只能每日向他詢問九哥的情形,後來才曉得,竟是九哥與皇上合謀的一場戲,虛驚一場。”

“可不是嘛!”瑜真也為此茶飯不思,最後不得已才入宮去尋找真相,以致於後來又生出諸多誤會,真真令人好氣又無奈,“他是瞞著所有人呢!連府裡幾位哥哥和太夫人都不知情,保密得厲害。”

說起這個,瑜真又想起今日來的目的,便向她打聽,薩喇善何在。

“昨日聽他說,今日晌午有應酬,九嫂找他有何事?”

哀嘆一聲,瑜真便將傅恆近日的異常如數告知彤芸,“我已找了幾個人打探,都得不到一句明白話,便想著來問問世子,是否知曉宮中近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薩喇善閑來無事也愛和彤芸扯些宮中的奇聞異事,是以瑜真的話一出,她頓時有所聯想,不至於摸不著頭腦,

“那些個流言,我也曾聽薩喇善與我提過,但我想著興許是有人在故意詆毀你,不足為信,便也沒與嫂嫂提起,這會子聽你說起九哥的反常,八成是與那些話有關。”

隨後她便將自個兒從薩喇善那兒聽來的話說與九嫂知曉,瑜真耐心聽罷,終於了悟,怪不得他會突然變得陰鬱,原是皇上讓她坐禦輦,且抱過她一事亦被宮人傳開。

在旁人看來,身為天子,對自己小舅子的女人有如此舉動,不論為什麼,似乎都不應該,畢竟身旁還有宮女太監,輪誰都輪不到皇上親自動手,當時廣明閣周圍的奴才不多,都是皇上的近侍,此事還能傳出去,必是有人提著腦袋在往外傳話。

不過也怪不得人嘴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旁人會誤會,也屬常情,一來二去傳到傅恆耳中,大約早已加油添醋的變了味兒,他會為此煩憂,也是因著此事傷到了他的尊嚴。

明白了原委,瑜真反而鬆了口氣,總算知曉該如何解決。

依照九嫂的性子,若然無其事,必然痛恨反駁,現下不吭聲,若有所思的模樣,難不成……好奇的彤芸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嫂嫂,恕我多嘴問一句,皇上他……真的抱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