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聽著佛堂裡的念經聲,不知不覺睏意襲來。她掩下口中的哈欠,看了看天色。太妃這裡,應該要結束了。

果然,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太妃收起了佛珠,站了起來。花蕊聽到聲響,連忙進去扶著太妃:“您盤坐許久,腿腳血氣不濟,略站一站再走動。”

太妃微笑看著花蕊:“這些年你伺候我,無微不至。你雖然年輕,倒是難得的周全,比起那些府中的老人,也不差什麼。”

花蕊熟練地位太妃揉捏著腿腳的經脈:“太妃溫柔憐下,哪個不削尖了腦袋想來伺候太妃,太妃看得起奴婢,只留奴婢一個人近身伺候,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氣。”

“話雖如此,但是轉年你就滿十七歲了,正是花信之期。不知你是否有心儀之人?我可以為你置辦一份嫁妝,讓你從王府風風光光出嫁。”

花蕊頓了一下,露出惶恐的神色:“花蕊一介奴婢,不敢讓太妃操心奴婢的事,奴婢如今只想辦好分內之事,安安心心伺候太妃,不做他想。”

西寧太妃便有些遺憾:“如此,我也不強逼你,你哪時候想通了,來找我便是。”

花蕊嘴上應了,扶著西寧太妃回到寢居,沐浴更衣,疏散筋骨。直到太妃合目睡去,方才熄滅燭火,退了出去。

房簷下的羊角美人宮燈溫柔照映,把花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花蕊在風中站了一會兒,確定寢居內再無動靜,方才扭著腰身回房。

花蕊的房間全不似一個奴婢所有,寬敞舒適,倒像是一個富家小姐的閨房。花蕊開啟妝匣,細細描了眉眼,又換了一件粉紅繡桃花的褙子,披上兜帽,趁著夜色匆匆離去。

案幾上的茶已經添了多回,主子還是沒有安寢的意思。觀言輕聲道:“王爺,要不要進些宵夜?”

西寧王執筆沾墨,遊走紙上:“去拿些一品酥過來。”

觀言應了,正要出去吩咐,門外忽地傳來嬌滴滴的聲音:“爺,奴婢來了。”

不用猜也知道誰來了,觀言嘴角一撇。人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到了王爺跟前,卻成了沒骨頭的肉。

觀言面無表情地開門,側身一讓,一道香風已經奔著西寧王去了:“爺,您久等啦。”

西寧王隨手攬過她的腰肢:“不久,這個時辰,你正好陪本王吃宵夜。蕊兒最喜歡吃一品酥了,本王還記得。”

花蕊嬌笑著軟倒在西寧王懷中,西寧王微眯了眼,手指下移。多餘的觀言識相離開,順手把門掩好。

一陣劇烈的風浪過後,半遮的錦被之上,露著一雙雪白肩膀。花蕊伏在西寧王的胸前,懶懶地不想動。西寧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像是給心愛的花貓順毛一般。

“蕊兒可還滿意?”

花蕊嬌嗔:“王爺,你可壞了!”

西寧王悶笑幾聲:“蕊兒近來辛苦了,本王多壞一些是應該的。”

花蕊嘟著嘴道:“王爺,奴婢不想再伺候太妃了,那邊冷冷清清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母妃作息仍和平時一樣?”

“是啊,每日吃齋唸佛,繡繡花,抄抄經書。偶爾招尼姑,道姑,容娘入府說話。談論的無非是普度眾生,輪回轉世之類的東西。”

西寧王聲音略沉:“就連瑤草被盜,她也無甚反應?”

“王妃來稟告的時候白著臉,生怕太妃責怪。太妃卻只是淡淡說了幾句話,就讓王妃回去了。”

花蕊提到這個,暗暗咬了牙。出於對正室的天然妒忌,她本來還想看王妃被訓斥,誰知太妃一筆帶過,讓她白高興一場。

“夜深了,你回去罷。”

“王爺?”花蕊失望地抬頭,她還是沒能留下,等到一個明正言順。

西寧王爺如何看不出來她的情緒波動,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乖,如今還不是時候,你的功勞,本王會一筆一筆記著,將來一次補償給你。身邊兩個側妃的位置,可都還空著呢。”

花蕊果然歡喜起來:“奴婢身心都在王爺身上,萬望王爺垂憐。”

兩人又說了幾句甜言蜜語,花蕊依依不捨地起身,穿好衣服走了。觀言拿了點心回來,恰好碰到花蕊,花蕊眼風都沒向他這邊掃一下,套上兜帽走了。

觀言心中冷笑:還沒真正成為王爺身邊人,便開始擺側妃的架子了。一隻麻雀,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有這個心,不知有沒有這個命呢。

“觀言,進來!”

觀言收起心思,匆匆而入,西寧王已經穿戴整齊,吩咐:“把榻上的東西洗一遍,不要留任何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