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寂靜了一瞬,接下來走出一雙人影,男的高大清冷,女的溫柔小意。

梁臨瞪大了眼睛:“言總管,夫人?你們躲在暗處作甚,嚇我們一跳。”

身後青煙拉了一下樑臨的袖子,梁臨回過味兒來,面色一紅。

言泓咳了一聲:“打擾兩位雅興了,我們這就離開。”

邢岫煙默默地低著頭,心裡把言泓罵了一千遍。夜市逛得好好的,也不知他忽然發什麼瘋,把自己拉到暗處--這下好了,四個人都訕訕的,不敢抬頭看人。

等等,在他旁邊的那是,青煙姑娘?邢岫煙頓了一下,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巧與青煙的目光對上了。兩人同時愣了一瞬,還是青煙先落落地向邢岫煙點頭微笑。

邢岫煙也還以微笑,待走出去了一段路,她扯一扯言泓的袖子,小聲嘀咕:“你看清了罷,那是青煙姑娘。梁總管若是看見梁臨尋花問柳,怕是又要生氣了。”

言泓道:“或許並非如此。”

邢岫煙不解地看著言泓,言泓點點她的小鼻子:“你有看到尋花問柳之時,女子穿得那麼素淨的麼?”

“難道--”邢岫煙恍然,梁臨若是真娶了青煙,她可要對勇敢面對世俗非議的梁臨看高一眼了。

“你覺得梁副總管會同意麼?”

“難說。”言泓指了指前面一處熱氣騰騰的攤子:“你想吃的餛飩就在那裡了。”

邢岫煙喜道:“好呀,我正巧餓了。”

兩人挽著手,正預備在小攤上坐下,忽聽得遠遠地傳來爭吵聲,正是她們離開時的那個方向。

難道是梁臨和青煙吵架了?兩人仔細聽了聽,卻像是兩位男子爭吵的聲音。言泓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邢岫煙仍道:“出了什麼事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若我沒猜錯的話,應當是家務事。”

“啊,難道--”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邢岫煙心裡癢癢的。

“想去看?”言泓一眼看穿。

邢岫煙只得回:“嘿嘿嘿。”

言泓無奈起身:“走罷。”

這是要成全她的八卦之心了。邢岫煙笑嘻嘻地上去挽住言泓的手:“我們就小心翼翼地藏在人群裡,找個不易被發現,視線又好的位置,以便--”

“言總管,夫人,請留步!”

言泓與邢岫煙的身子僵了一下,言泓緩慢地轉過身子:“臨哥兒,又什麼事兒?”

梁臨微微喘息,目光在夜色之中亮得驚人。他攥緊了身邊青煙的手,高聲道:“請言總管為我與青煙主婚!”

“孽障,你敢!”身後是梁峒的暴喝。

邢岫煙不禁扶額,她們是準備去看熱鬧的,怎麼被忽然拉進了局裡。言泓環顧左右,輕聲道:“梁叔,臨哥兒,我們借一步說話。”

梁峒抿緊了嘴。他本來是閑著無事,想著一雙兒女都去了夜市,便也興起念頭,出來隨便逛逛。誰知道居然看到兒子和一個女子歪纏在一起,簡直氣得他頭發倒豎。後面定睛一看,這女子還是綠柳山莊裡的青煙,更是火上澆油。

他罵了梁臨幾句,沒想到梁臨跑到言泓跟前要求主婚。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幾乎令梁峒暈闕。

家醜不宜外揚,梁峒聽了言泓的話,往暗處走了一步。

誰知梁臨梗這脖子道:“沒什麼好藏的,我已經忍得夠久了。既然爹已經發現,我就索性堂堂正正地說出來,我,梁臨,要娶青煙為妻!”

聲音洪亮,引得周圍的人紛紛過來圍觀,有眼尖的人噗呲一聲笑道:“喲,這不是綠柳山莊裡的青煙姑娘麼,怪不得好久不接客了,原來是要從良吶。”

另有一人不懷好意笑道:“娶個青樓女子都要喊得無人不知,兄弟,你莫不是被灌了迷魂湯罷,嘖嘖嘖。”

這些陰陽怪氣的言論聽得梁峒眼裡冒火,沖著梁臨道:“你個不孝子,淨幹些有辱門楣的事情。她想進梁家的門,除非日頭西升,海水倒流!”

梁臨爭辯:“爹,你何必因為青煙的出身而看低她,她入青樓以來,一直賣藝不賣身。再者,她身處汙泥之中,卻品性不移,是個難得的好女子。”

“哼,臨哥兒,你年紀輕不經事。青樓裡的女人,一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裡頭有幾分真,幾分假,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你莫要被她三言兩語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