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之死真相大白,康平田莊的人又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唏噓幾日之後,又恢複了平靜。史氏和沈度入了獄,所生的孩子被送回沈家。

秦家,最終只剩下了秦可淑一個主人。她遣散了原本伺候秦暮和史氏的許多丫環和小廝,只留下幾個粗使的灑掃丫頭,秦府清淨許多。

置辦完父親的喪事,秦可淑整個人瘦了幾圈,她原本就高,這樣一來像紙片人似的,彷彿風一大就能吹走。

楊桂家的看著心疼,悄悄地去找董訓和董嬸說:“要不你們家快點把瑜哥兒可可淑的婚事辦了罷,可淑一個人怪可憐的,秦家現在倆個支應門庭的男人都沒有。”

“我也想早點給她們兩辦婚事啊,”董嬸道:“可是按規矩,至親去世要守孝三年,急也沒辦法。”

楊桂家的道:“你們也是死腦筋,前陣子東鄉街頭的方家不是老太爺白日之後就給孫兒娶親了麼?”

董訓道:“那是他們家孫兒病重,拖個三年怕出意外。”

“嗐,”楊桂家的道:“只要多多做些法事,慰藉秦副總管在天之靈,早娶也是使得的。”

“這--”

“過三年,瑜哥兒可就二十二啦,我們家楊桂這個年紀,囡囡都會走了。”楊桂家的一面說,一面朝董瑜使眼色。

董瑜這段時間也是擔憂得不行。秦家宗親來幫忙辦完喪事,督促秦可淑把財産清點一遍,虧了多少,好與沈家打官司。他們也就是看著秦家只剩下秦可淑這一個弱女,想渾水摸魚分一杯羹罷了。再獨自應付這一堆人,秦可淑怕是要病倒了。

想到這裡,董瑜巴巴地喚了聲:“爹,娘--”

獨生兒子的心意他們哪裡不曉得,年紀大了,誰不想抱孫子?董訓一咬牙道:“行,我明兒就去寺廟裡裡請大師來做七七四十九場法事,百日之後給瑜兒和可淑成親。”

董瑜大喜過望,楊桂家的也是喜氣洋洋,與董訓夫婦略略合計了一下,就跑回村裡就把這事兒跟秦可淑說了。

秦可淑肯定是願意的,聽得面上飛紅,陪著她的梁婧和邢岫煙都給她賀喜。楊桂家的道:“可淑,有了董瑜給你做靠山,他們想欺負你,也沒那麼容易。”

“他們”指的,就是秦家的宗親了。秦可淑想到他們,一陣寒心。如果不是父親去世,她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如此面目可憎。

梁婧道:“他們會不會阻撓秦姐姐出嫁呀?”

秦可淑冷笑道:“他們再怎麼說,也不是我正經的父母,難不成還要幹涉我一輩子。”

邢岫煙道:“怕是要費些口舌,還有錢財。”

楊桂家的道:“這些交給董家人去忙。可淑,你這回可以安心了,喲,看看你的手,都只剩下骨頭了。今後要多吃點,要不然怎麼給董瑜生個大胖小子。”

梁婧拍手笑道:“秦姐姐生了大胖小子,記得叫我一聲小姨。”

邢岫煙道:“生個女兒也是好的,長得和秦姐姐一樣漂亮。”

楊桂家的怪道:“女兒哪有兒子好。”

邢岫煙笑笑不說話了。

秦可淑本就面上發熱,楊桂家的和梁婧這麼一打趣,再也掛不住,一跺腳進裡屋去了。邢岫煙抿嘴笑:“還未成親,就說兒子女兒的事情,秦姐姐都不好意思了。”

梁婧笑道:“可不是,她的臉燙得都可以烤紅薯啦,再說下去,玉米也是烤得熟的。”

楊桂家的笑呵呵:“你看我這嘴呀,就是這麼不會拐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等你們倆定親的時候,我試著委婉點兒,不讓你們太害羞。”

“邢姐姐,你看,楊嫂子又說到我們身上來了。”

楊桂家的叉腰道:“我有說錯麼,女兒家遲早要嫁人,你們呀,都會一個一個變成別人家的人。”

邢岫煙笑了笑,道:“玩笑歸玩笑,咱們可都得幫秦姐姐忙起來了,百日之後辦喜事,時間十分緊迫。”

梁婧道:“原來秦家那麼多奴僕,秦姐姐都遣走了,要不然人手可充足了。”

邢岫煙道:“秦家奴僕大多是史氏嫁過來以後買的,史氏現在出事了,秦姐姐還年輕,要降伏她們要費一番功夫。秦姐姐現在心力交瘁,還不如打發得遠遠的,還省了嘴碎的麻煩。”

梁婧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