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你聽說了嗎,縣令大人今天要審康平田莊殺人案吶。”賣菜的大爺對肉攤的老闆說。

肉攤老闆剁肉的手在空中一頓,道:“兇手不是抓住了麼,告示都貼出來了,怎麼還審啊?”

賣花的小娘子湊過來道:“聽說這是縣令大人的障眼法,用來迷惑真兇的啊。”

賣菜的大爺嘖嘖兩聲,豎起大拇指道:“縣令大人高明啊。”

“可不是,”肉攤老闆麻利地把筒骨剁成幾塊,給客人包好了,道:“我們這位縣令大人雖然年輕,在任幾年破了不少案子,也算是年輕有為了。”

買肉的客人聽了,問道:“你們可知道什麼時候過堂,我左右無事,帶著弟弟看熱鬧去。我家弟弟今年考科舉,若是能中舉,沒準能當個小官,我今兒先帶他去漲漲見識。”

賣花的小娘子道:“據說是巳時,等我把花賣完,我也去瞧瞧。”

賣菜的大爺看了看天色,道:“還有一個時辰,等孫家小廝過來,我就能賣完菜了。買完菜我回家問問老伴,要不要一塊兒去。”

訊息一傳十,十傳百,等到巳時差一刻的時候,大堂外圍已經黑壓壓擠滿了人。程風在縣衙裡聽到關捕頭描述完外頭的盛況,揚唇一笑,道:“提冼塵,升堂!”

言泓隱在人群中默默地看著,無意中瞧見前面一個纖細的少女悄然立著,微風吹起她的帷帽一角,露出姣好的側臉。言泓眉頭一皺:邢岫煙,她怎麼來了。

篆兒緊張地看著自家姑娘:“姑娘,咱們還是回去罷,這裡什麼人都來湊熱鬧,怪雜的。”

邢岫煙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要走的意思,縣令大人答應了今天會釋放邢忠,她是來接爹回家的,沒想到遇上了升堂斷案。她知道這裡人多又雜,但是敵不過心中好奇,決定留下來觀看。

縣衙早已張榜,說捉拿了真兇,她本來以為是史娘子,原來這案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程風早已收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莊嚴肅穆地端坐在大堂之上,一拍驚堂木,道:“冼塵,你可知道你所犯何罪?”

冼塵跪下道:“大人,小人一向奉公守法,不知道哪裡觸怒了大人。”

程風看了看天色,道:“不知道麼?天色尚早,你可以慢慢想,本官陪著你想。”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邢岫煙心裡嘀咕:這縣令太沉得住氣了,莫非是要給嫌疑犯施加壓力逼迫他自己承認麼,為什麼不直接上證據?

篆兒道:“姑娘,要是這個人晚上都不承認,縣令大人豈不是要餓肚子了?”

邢岫煙掌不住笑了:“你呀,可以去問問縣令大人,若是他餓了,你為他做頓飯罷。”

“我可不敢。”篆兒吐舌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民眾的議論聲大了起來,程風瞄一眼冼塵,看見他的頭上細細密密地冒出了汗,心裡冷笑。磨了冼塵一個晚上,冼塵的耐心快耗盡了,再加上即將發作的煙癮,嘿嘿,何愁他不招。

冼塵只覺得心頭癢麻不已,手指在情不自禁地抖,他抬起頭來,打破沉默。

“縣令大人,你到底要小人招什麼?您是父母官,更應該明察秋毫才是,別冤枉了小人啊。”

終於開口了啊,縣令大人笑了一下,道:“你還有個姐姐,叫冼珠。三年前忽然投繯自縊,是為什麼?”

篆兒拉一拉邢岫煙的袖子,道:“怎麼又忽然說起他姐姐來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邢岫煙道:“縣令大人自然有他的原因,你莫要再說話,好好聽著就是了。”

篆兒吐吐舌頭,站在邢岫煙後頭不說話了。

冼塵聞言咬住嘴唇,許久才開口說道:“她一時想不開,就--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刻鐘回家,就不會這樣了。”

程風道:“你是她的親弟弟,可知她為何想不開?”

“小人不知。”冼塵神色黯然。

“我派人問過你的左右鄰居,”程風道:“他們都說你姐姐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勤儉持家,貌美心善。你們父母早逝,你們兩姐弟,想必生活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