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苦寒之中救了下來,教我識字說話,即使大多是因他一時興起,然而昭仍舊十分感激。”

“那第二個人呢?”戲志才問道。

“第二個人是昭浪跡山林,再度遭遇危險時所遇到的人,”燕昭說道,“彼時他家有長嫂新喪,又無存糧,然而看到昭重傷瀕死,卻仍是將昭帶回家予以喘息,昭便再度活了下來。然後遇到了第三個人。”

“噢?”隱隱約約猜到了她後面想說的內容,戲志才面上不顯,心跳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分。

“便是舅父您。”燕昭簡單直給的打著直球,“雖然未曾在我凍僵傷重之時救我於性命垂危之間,然而舅父卻是將我領入世間之人,若非初遇時的提點,昭只怕依舊活在夢中,昭之前與舅父並不相識,昭之種種,舅父大可袖手旁觀,然而舅父卻沒有,說是興致也好,說是順手也罷,無論如何,昭始終銘感於心。自古以來為惡者易,為善者難,舅父並非輕易為善為惡之人,因此,肯對懵懂無知的我伸出引領之手,已是昭意想不到之事,所以昭信任舅父。”

“……還有呢?”戲志才頓了頓,問道。

“所以……”燕昭斟酌著詞句,說道,“舅父對昭來說,乃不可或缺的重要之人,所以,請務必保重身體,切勿再做昨日那般任性妄為之事。……舅父?”

她說的沒錯,郭嘉與趙雲皆是救了她性命之人,然而她第一次在這個完全不屬於自己的時代之中有了活著的實感,卻是戲志才讓她感受到的。

<101nove.ospay,也不是遊戲,或者別的什麼虛擬的世界,這個時代是真實的,來來往往的人也是真實的活著的……

她也活著。

郭嘉開啟了燕昭與人溝通的大門,戲志才給她開啟了認識世界的視窗,將她帶入了這個時代之中。

不可或缺之人嗎……

雖然燕昭表達的十分簡單粗暴還很容易令人想歪,不過戲志才卻準確的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噗……”他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昭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大笑起來的戲志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戲志才擦了擦眼角的淚,驟然平靜下來,對燕昭說道,“阿昭,既然如此,我須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燕昭問道。

“我族之人皆壽命短暫,”戲志才說道,“我也不例外,按常理推算,我的時間沒剩幾年。”

“所以?”燕昭又問道。

“所以,在我不多的時間裡,”戲志才閉了閉眼睛,說道,“我會在輔佐使君之餘,不遺餘力的教導你,直到你有上戰場的資格為止。”

“教我什麼?”燕昭不解的歪了歪腦袋。

“教你……”戲志才說道,“如何鑄心。”

二十一

心結解開之後,戲志才的身體很快便好了起來。

“只不過是表面上好了而已。”在荀彧的庭院裡,他與郭嘉坐在一處,喝著從酒窖裡偷偷順來的酒,說道,“先不提此事,我聽阿昭說,你見過糾纏她的異獸?”

“是。”郭嘉點了點頭,說道。

“那麼,你有何見解?”戲志才問道。

“就算你問她,她也不會不回答你,何必多此一舉?”郭嘉說道。

“她的視角,與你我視角不同。”戲志才說道,“我並未見過,所以需要你的看法。”

“……”郭嘉思忖半晌,說道,“說是獸,我覺得並不確切。”他頓了頓,說道,“與其說是獸……氣倒差不多。只不過凝聚成獸形而已。”

“噢?”戲志才挑眉,“你確定?”

“無形無質,凝而不散,”郭嘉說道,“我見它直接穿過草木,卻不知為何阿昭能直接打到它。”

“阿昭當時如何?”戲志才又問道。

“渾身浴血,”郭嘉想起當時的情況,不禁皺眉,“重傷瀕危。我從未見過傷成那樣的人還能行動。”之前凍僵的時候也是。他不禁感嘆道,“阿昭毅力較常人尤甚。”

“但願如此。”戲志才嘆了一聲,“我只期望,這不會是一個變數。”

“何以見得?”郭嘉問道。

“我問你,你對她瞭解多少?”戲志才問道,“她說的話,你可聽得懂?”

郭嘉動作一頓,知道戲志才也發現燕昭身上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