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無人領悟相許(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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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羅把藥碗遞給他,估計也習慣了眼前人的冷暴力:“慕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他們都走了,為什麼你還是留了下來?其實,你可以跟那些人一起走的。”少女看向窗外,如今她被限制在一隅之地,能夠見到的只有這片天地,風吹動她耳旁鬢發,“如今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大公主了,慕楓,我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我不想耽誤你。”
慕楓拳頭攥得很緊,半響,他嘲諷一笑:“不想耽誤我?如果是雲朗的話,公主是不是巴不得耽誤他?!如果不是因為我是公主的侍衛,公主覺得我還會呆在這裡被你耽誤嗎?少自作多情了!”說罷,青年便端著碗冷著一張臉轉身出了殿閣,留下公主一人坐在閣樓的圍欄上,獨自生著悶氣。
我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年兩姐妹會為一個雲朗鬥得頭破血流,卻沒有一個人理他了!”長了這樣一張嘴,簡直就是註定孤獨終老的命數啊!
雖然說那日,慕楓給依羅甩了臉色,可他還是雷打不動地端著藥雷打不動地出現在依羅面前,只是兩人都十分有默契地不和對方說話。而有一日,青年在端來湯藥的時候,多帶了一樣東西——那是他自從和依羅吵架之後,便開始細心培植的血色曼陀。
之所以會說是悉心栽培,那是因為我們都看見他偷偷放血出來灌溉那株曼陀羅。
殿閣中的少女驚喜又故作矜持地打量那株血色曼陀,可是我們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依羅女巫踉蹌退後的身影,狼狽得不成樣子。
“這個季節,你怎麼會找得到這株血色曼陀?”
慕楓藏起了滿是傷痕的手掌心,不自在地挑眉:“不是我找的,是雲朗將軍送來的。”
於是,本來還有些矜持的姑娘一下子驚喜地捧起了花,忘記了連日來的冷戰,滿心歡喜地說道:“誒,慕楓,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人有幸能夠找到一株血色曼陀羅,而他又把那株花送給一個姑娘,這意味著什麼?”
慕楓眼神微閃,回答:“不知道。”
依羅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笨吶,當你把血色曼陀羅帶給一姑娘,就表明你想以這株曼陀羅為聘禮來娶她啊!”
看到少女的那雙笑眼,慕楓眉目輕觸:“那公主,你,喜不喜歡它?”
依羅用力點頭:“當然啦!那雲朗哥他除了把花送來,還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慕楓猶豫了一下,藏在身後的手攥成了拳頭,然而還是沒什麼語氣地說道:“送你花的那個人想告訴你……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子,他都會守護你一輩子。”
他不習慣於說這種話肉麻的話,可是一旦說出來,卻沒有情話的輕挑,只剩下雲淡風輕後的情深綿長。我突然想起那次不經意闖進了慕楓夢境時,在我調侃之時,一身銀甲的少年重複了兩遍的回答:他不愛她。
我托腮感慨道:“嘖嘖,好深情的表白啊。”
玄奘頗不要臉皮地湊了過來:“我也很深情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一天恨不得帶個大喇叭叭叭叭地,人家這是發自肺腑的。”
沒想到這廝作勢就要撩起衣服露胸膛:“怎麼不是肺腑了,怎麼不是肺腑了?非要讓我給你看看我整顆心長成什麼樣子,你才能明白我到底肺不肺腑嗎?”
我又羞又急地把他衣服給扯回去:“喂,你暴露狂嗎?”
玄奘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暴露狂是暴露給大家看的,如今只有你一個人看,說明我不是暴露狂而你是偷窺狂。”
……我遲早有一天會被這禿瓢給氣死。
接下來的事情如同依羅回憶的那樣,滿心單純的公主為了恢複自己的容貌,歷盡艱辛上到雲蘿斷崖,卻從山鬼口中知道了真正的兇手其實是自己的親妹妹。
就在雲朗在依羅和彌籮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慕楓卻因為看護公主不力而被王室眾人鞭笞杖責三百!毀了半張臉的公主違背王令、擅自逃跑,亦是因為她的緣故,即將登位的彌籮女君和雲朗將軍也被山鬼做法抓去。王室的憤怒,子民的指責,不一而同地對向了留下來的那個人。
脫去了金絲銀甲的青年狼狽地跪在王宮前的青石階上,由他的父親——雲氏家主親自執法。我和玄奘站在人群之中,沉默地看著青年咬緊牙關、不吭一聲地被雲氏家主抽得滿背鞭痕。所有人都冷漠旁觀著,襯得滿殿琳琅紅霞越發地諷刺。
一旁的侍從面無表情地報著數:“一、二……兩百零一、兩百零二……兩百九十九、三百。”慕楓雙手撐在地上,背上的面板早已被抽得血痕遍佈。額頭浮現著密密麻麻的冷汗,青年咬著牙,胳膊上青筋顫慄。
雲氏家主怒聲道:“就因為你沒有看好依羅公主,如今讓雲蘿斷崖上的山鬼抓走了彌籮公主和朗兒,一個是未來的女君,一個是以後的額駙,倆人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你便以死謝罪吧!”
慕楓沉沉地笑了起來,青年踉蹌地站起身來,一雙眼冷漠地看著男人:“是不是,除了即將成為西梁國額駙的嫡長子,你的眼裡便再也看不到了其他兒子?”他看向高高在上的王室諸人,蒼白的唇裂開道道口子,“是不是除了未來的女君,你們便再也不在乎了其他的公主?”
雲氏家主氣得揚手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慕楓的臉上!青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滿臉鮮血——血色鞭痕從他的眉梢生生滑下來一直到嘴角。慕楓躺在地上,胸腔顫動地笑起來:
“……是啊,你們根本不在乎。”
男人拔刀就要殺他,然而下一刻,卻被雲朗握住了手腕。
溫潤如玉的青年一手摟著昏迷的彌籮,一手按住自己的父親,怒聲道——
“爹,夠了!別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