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羅多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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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海寇而言,維京龍首戰船就是他們的家。
他們在海上航行、劫掠、殺戮、死亡,跟隨魚群出海的路線、沿著北海暖流登上卡拉迪亞,也和產完卵的魚群一樣,大批死在甲板、葬在海底。
他們的生命充滿了醜惡,無所不為的海寇作風更是讓諾德人的惡名更加昭著。
但他們的勇敢沒人否認。與耗子般潛藏在森林、山澗的綠林山賊不同,海寇見識過遙遠明亮的北斗,呼吸過北海最惡劣的鹹風。他們在睡不著的時候,會在思考與酗酒中度過單調的航海生活。
嵐度已經在海上漂泊數十年了。至今他每每想一想,還真覺得是個奇蹟,一定是那些比自己還貪婪醜惡的神在眷顧著自己。
沒有一柄戰劍刺穿過他的心臟,即便嵐度身上的疤痕拆下來可以織一張地毯。沒有一次風浪讓他葬身魚腹,雖然嵐度已不知道多少次環顧海岸,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嘆息。
還有這艘未嘗沉沒過的船,嵐度一直不肯給它起名字,即便跟隨他最老的水手也記不得這船已修補過多少次。
“老傢伙,你也累了吧!”嵐度疲憊地眯著眼打量著海上的迷霧“奧丁才知道格陵蘭發生了什麼!這不凍港真是越來越少了,給你找個能睡覺的地方,真是越來越難了。”
幾個年輕的海寇像孫子一樣安坐在嵐度的身邊。嵐度雖壞事做絕,但心胸寬廣,從不過多計較利益得失,也從不嫉賢妒能。許多年輕人在他的船隊裡摸打滾爬,在他的培養下學會了戰鬥與燒殺搶掠的技巧,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船隊,從嵐度身邊分離了出去。
很多人或親切或痛恨地叫嵐度為:“海寇的狗爹。”
但並沒有多少海寇喜歡這個早該退休的糟老頭子,因為海寇的日子很難過,少一個競爭對手就是一個。親爹尚不顧,何況是狗爹?不要以為海寇有什麼繁文縟節、職業道德,入這道之前要先拜什麼船老大、總碼頭,誰能殺人發火耍得狠,誰就是頭兒。
“老大,這是啥?”一個年輕小夥舉著一個罐子“包的這麼嚴實,似乎很神秘的樣子?”
嵐度本是咧著牙笑罵的嘴臉一下子變了,怒聲呵斥道:“小兔崽子!反了你!給老子放下!知不知道,那東西很危險!稍不注意,就能把整艘船報廢掉!”
那小夥子呆住了,抱著那個奇奇怪怪的陶罐,放也不是、舉也不是:“老、老大,不至於吧……”
嵐度惡狗撲食一般把那陶罐奪回手裡:“傻子,這特孃的可是羅多克火!只要一點點,沾上火,整個船就能讓它燒得翻了天!連用水澆都不管用!看看這封條,你們應該把這行羅多克字母記住!看到了,就繞著點走!”
幾個小夥子們敬畏地看著嵐度把那個罐子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生怕把那罐子磕了、碰了,惹火上身。那個小年輕人並不是很信的樣子:“那,老大,你把這麼危險的東西運上船幹啥?”
“傻小子!”嵐度惡狠狠地朝海面吐了口唾沫“這是拼命用的啊!這玩意在海里都能燒,誰要把咱逼急了,就給他來個玉石俱焚,說不準還有活路!”
“在格陵蘭,人必須要得痕!如果不能像熊一樣強壯,就應該像狼一樣兇狠!讓所有敢於輕舉妄動接近你的人,不死也脫層皮!”
“等等!老大!你看咱老家那邊!”小夥子魯莽地打斷了嵐度的話“似乎冒煙了!”
在熊熊燃燒的木屋周圍,海寇們的屍體鋪成了一張象徵死亡與絕望的地毯,幾乎每個屍體上都能看到扎著一杆標槍或飛斧。還有寧死不出來的海寇,在幾乎掀上天的火焰中劇烈咳嗽,似乎妄圖垂死掙扎。
鮮血順著臺階流淌,刺激著沃爾夫的並不強大的神經。在露西頭盔無數倍的高畫質、放大之下,宛如無數盤行的紅蛇,但幾日來賽過以往百倍的奔波與戰鬥,讓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清清楚楚地意識到,那其實根本不是所謂的紅蛇,那是格陵蘭島最真實的寫照。
“這是格陵蘭的規矩:勝利者擁有的是榮譽和財富,失敗者可以等到解脫與登上瓦爾格拉神殿的機會。”託曼又向火堆裡扔了一把柴“雖然只有一次,而且不能往返。”
沃爾夫不知如何作答。這殘酷的世界不是書本所描繪的樣子,他早就知曉這一點——但還是透過書本。
當他真正經歷了過後,發現味道真不好,他想要縮回黑加侖村,回到自己那個裝滿書與爛筆記的小角落,當個無憂無慮、混吃等死的小祭司。
盧瑟還是那個瞧不起自己的鄰家大哥,託曼沒被蘋果噎到,繼續做他的領主金牌打手,安度因根本不知曉有那麼一個全村土匪的機會,也沒有用許諾將自己蒙上戰場的瑪格麗特,沒有驕傲的阿爾泰子爵,也沒有可愛的小莎琳,沒有冰冰冷的海岸線,自己沒有下令將那群衝出火圈的海寇一個個撂倒,沒有亢奮地在鮮血中迷失自我……
沃爾夫摘下了頭盔,抬頭看了看不斷透進陽光的天色:“繼續行軍!不要打掃戰場!天已經晴了!海寇已經知曉了我們的動向!瑪格麗特的計劃結束,現在,一切靠我們了!”
嵐度坐在船頭,撫摸著那雕刻著傷疤與抹不去的血漬的龍首,嘖著嘴:“老夥計,你不覺得事不對嗎?還記得那年有個想跟咱撇清關係的人渣領主,帶了足足上百人駕著船追咱們,咱逃啊逃,兄弟們都死了,在水裡泡著,咱爺倆被海浪救了一命。對吧?你只能定不會忘的,你這龍首,還差點讓他那把斧子給撅了呢!”
“今天早上,我又有了那天的感覺。”嵐度從甲板上把慣用的日耳曼劍系在腰間“我猜,是個熟人,那個人渣的女人,那個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貴族香水味的女人。我看不到,但我猜的到,就是那個威靈頓用咱哥們的血和錢當彩禮娶回來的女人!瑪格麗特!她在海岸線上,在看著我!”
“咱哪,可得送她件大禮!”嵐度把危險的羅多克火把玩在手裡,比那小夥子隨意百倍“嘿嘿,一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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