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夫一直聽聞過海斯特堡,這個地名甚至比作為本地首府兼金融中心的卡德加特更加多次被人提及。雖然它只是擁有一個小小的港口與一個修船廠,且是屬於貴族私人領地。但即便拉格納伯爵在格陵蘭西岸聲威日著,擁有數十座村莊、幾座城鎮統治權的他,仍無權號令這小小的彈丸之地

先前,是因為那個脾氣暴躁的領主、狂戰士威靈頓伯爵,據說他一個人拎著雙手重斧,從一艘海盜船頭劈到船尾,湊足了彩禮,娶到了美麗且出身高貴的的伯爵夫人。幾乎所有人在提起他時,都以敬畏戰神般的口吻。就像在談論沃爾夫時,總要先說一句:“那個沒出息的啊!”

後來,是因為威靈頓伯爵因病去世後,這塊領地的繼承權並未交給他的弟弟僕格男爵——僕格的殘暴即便在諾德人中都令人不齒。而是交給了那名迷倒萬千勇士的領主夫人,瑪格麗特女士。從此,海斯特堡,成為了一座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城堡。它的燈塔在黑夜與領主夫人的美豔在白日同樣奪目。

當城堡附近的村民擔憂生命與財產無人維護時,總有一隻英勇的騎兵隊縱橫於鄉野阡陌,想撿在狂戰士領主過世、新舊交替期間便宜的海寇,像路標一樣在海斯特堡周邊躺成了一個大圈。瑪格麗特夫人在作戰時一騎當先,一頭飄逸的黑髮如墨般揮灑,領民們在談論她時都在說:“我們的‘墨’領主啊!”從此瑪格麗特夫人以‘墨女郎’的身份守護並統治著海斯特堡。

現在,沃爾夫有幸感受到這些傳奇了——雖然不是自願的,而且被綁著,不給上廁所,還總挨嘴巴子抽。不過沃爾夫很會苦中作樂的,當他聽見少女騎士們銀鈴般的笑聲時,他已經覺得臉上沒那麼疼了。

“這就是霍爾格?”兩個分外可愛的披甲女騎手仔細打量著梅林抓到的俘虜“看起來比我家的貓還乖啊!梅林姐姐,你是不是搞錯了?”

梅林一腳把沃爾夫踢下馬,把一隻耳的頭盔展示給兩個姐妹看:“喏!這個,認識吧!他的‘露西’啊!”

沃爾夫哀嚎道:“我的小姑奶奶啊!那真是我的‘露西’,但我真心不是‘霍爾格’啊……別打我的臉啊!”

兩個女騎手抿了抿嘴唇,看著梅林用劍鞘在沃爾夫陰柔的臉上抽了一道長長的血痕,還是覺得不大對勁。其中一個年紀偏小一些的問他:“那你叫什麼名字啊!又為什麼戴著霍爾格的頭盔?”

沃爾夫被綁著,無法倒開手阻止梅林打人,連忙像只沙袋一樣蹦到兩個小丫頭後面:“兩位美麗的小姐啊!請你們仔細辨認一下!霍爾格能被這女人一隻手拎上馬嗎?他要是那個德行,是不是一隻兔子也輕輕鬆鬆咬死他了?”

那個年紀偏大一些的女孩子咯咯嬌笑道:“倒也是,梅林姐姐先停下手。不過你是誰啊?”

“我,我,我是沃爾夫!”沃爾夫只覺得激動到眼淚都快崩成線往外串了,終於有人肯聽自己解釋了!一股腦說了人生最真實的一席話“我殺了霍爾格,把這個頭盔弄到手的!我聽他叫自己的頭盔‘露西’,我也就順道叫了!”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美麗的臉龐上寫滿了奇怪的神色。突然,三個女騎士間爆發出一片鬨堂大笑,沃爾夫也笑了,因為書上說:‘女人一笑,什麼都好說了!’馬上就要冰釋前嫌,要自由了啊!

“沃爾夫?你是說黑加侖的沃爾夫?”兩個女騎手的大藍眼睛都笑得快成一條縫了“那個祭司?”

沃爾夫笑的更真誠了:“是啊,是我!沒想到兩位也聽過我的名字啊!”

誰知梅林的下一句話馬上讓她笑不出了:“霍爾格!你敢編得更假一些嗎?誰不知道那沃爾夫是多麼沒出息!我們早打探好了,你從沃爾夫先生那裡搶了三十套皮甲!這回是把老巢遷到別處去,你還戲耍了你的同伴!霍爾格,看這回,誰會來救你?”

沃爾夫完全絕望地看著三張無比生氣的俏臉,以及在眼前放大的鐵葉拳套,頓時感覺天都塌了!果然,說假話時,領主們排著隊來送禮,說真話時,連三個小丫頭片子都敢照自己腦袋開拍!沃爾夫挨著人生最無奈的一頓揍,低下頭,悶哼著懷疑人生,那顆並不純潔的心靈受到了無情的傷害。

正所謂泥奧丁還有三分土性,何況沃爾夫也是殺過人的了!他大喝一聲:“別打了!”三個女騎士教他嚇得一愣,緊接著無語地聽到了下一句話“換一邊打吧!那邊好痛,讓我緩一緩!”

沃爾夫本來已經做好再挨一次臭揍的準備了,但半晌過去了,只聽見三個小丫頭在竊竊私語,雨點般的拳頭是再也沒見到。

沃爾夫累了一天,先是阻止士兵們揍人,後來又是挨女騎士們揍。前者燒死了大片的腦細胞,後者打死了大量的皮組織,渾身輕飄飄的,沒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沃爾夫就歪歪扭扭坐著,去夢中與睡神維納斯幽會去了。那是格陵蘭的最深冬,將近諾德人的‘篝火新年節’。滴水成冰的天氣,沃爾夫人生中首次‘野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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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十六年裡,沃爾夫的生活一向有板有眼。他從來是要把床褥收拾的闆闆整整,把屋子弄得暖暖活活,才肯上床睡覺。相對於那些喝多了,就在雪地裡脫的赤條條的耍酒瘋諾德人而言,沃爾夫的生活可謂無趣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