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弋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介微在一旁小聲的問赤焰:“多久?”

赤焰瞪了一眼介微,沒好氣的回答:“本尊哪裡知道。”老妖精幹的好事幹嘛來問他,他明明也是被拖進來的好不好。不過比介微早到一點點,還被差遣去跟小花豹打架,他可是神獸啊,那隻花豹精才多少年的道行,哪裡打得過他,正好給他當了出氣筒,還順帶弄翻了一眾小狐貍,佩晰子打架的技術見長啊,不錯不錯。

介微嘆了口氣,走向緋弋,剛要開口,緋弋就先說了話:“今天可是王爺大婚的好日子啊。”介微一愣,心裡暗暗罵起來,緋弋啊緋弋,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好好的婚禮都被折騰成這樣了,你怎麼還提啊。

禹王抬頭惡狠狠地瞪著緋弋,緋弋渾然不覺,依然說:“咱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啊,不如到王爺府上討杯喜酒喝喝怎麼樣。”說著緋弋舉手在空中晃了幾下,瞬間周圍天旋地轉,介微覺得有些頭暈便閉上了眼睛,等天地靜止下來了,介微聽到耳邊傳來喜慶的鑼鼓聲,連忙睜開眼,居然大家又回到了庾府門前,緋弋巧笑嫣然地站在自己身邊正看著新嫁娘上花轎,感覺到了介微震驚的目光,緋弋沖著介微俏皮地眨眨眼。禹王騎在馬上臉色顯然也不比介微好到哪裡去,介微四下望望,沒有看到白仕塵,佩晰子臉色晦暗的窩在座攆上,提不起精神來。新娘上轎,禹王帶著隊伍向王府走去,經過緋弋身邊時微微沖她一頷首,緋弋一笑,扯著介微跟了上去,看來真要去討杯喜酒喝了。

月懸中天,介微拖著吃得太撐走不動路的赤焰跟在緋弋身後,此刻心中無限糾結,剛才他是做了什麼,居然跟緋弋大搖大擺地到禹王府蹭吃蹭喝,禹王居然還親自過來敬酒,雖然他們倆說的話介微有些聽不明白的,不過隱約帶著幾分感激和悔悟的感覺。緋弋吃的確實不多,但是赤焰簡直是自己吃掉了一桌子菜,滿足的吃相連帶著介微也不由自主的放開肚皮在吃,緋弋只好給了介微幾粒消食的丹藥來助助消化。

現在緋弋心情很好,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如玉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在下還在梳理思路。”介微確實不知該從何問起。

“小白我送回山裡去了。”緋弋也不管介微想問的是不是這些,自顧自的說著:“他的情劫沒過,反而讓我給他擋了一次天雷,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修行不到家,安心繼續修煉去了。我替他拜在觀音大士門下,重新修煉也許下一次他能挺過劫數。”不過下一次還要再等上千年了。

“白兄能拜在觀音大士門下,真是極好......”介微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些啥,“下一次白兄依然要渡情劫嗎?”

“嗯,不過下一次他若能熬過去,倒是可以修成正果。只是不知道下一世的庾湄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大約會是一個略有迂腐的翩翩公子吧。”緋弋的目光飄遠,似乎在看什麼精彩的畫面,介微順著緋弋的目光看去,什麼都沒看到,緋弋又開口:“下一世,庾湄是個大夫,他們會在西湖相遇,然後一同成仙,這可真是個好故事,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會不會醒著。”

介微有些想要翻白眼,別人都說天機不可洩露,緋弋倒好,連結果都說出來。介微搖著頭,無奈地又問:“那庾大小姐呢?她真的……香消玉殞了嗎?”

“怎麼說呢。她的慧根確實不在了,現在的庾小姐與合歡唯一的關系大約就是長得差不多,有點前世今生的意思罷了。她一心繫在禹王身上,失去那個身份,也許對她是好的。”

“在下不懂,緋弋不是要為白兄報仇嗎?”介微分明記得緋弋給白仕塵治傷的時候那種複仇陰狠的眼神,連赤焰都不相信緋弋會那麼好心放過禹王。

“我不是讓他親自感受了失去庾湄嗎?介微不是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嗎,那滋味可好受?”緋弋轉過身來,笑盈盈的看著介微,介微不語,失去心愛之人的痛他不願回想,看今晚禹王的樣子失去庾湄的打擊比其他任何事都要大。“再說禹王跟地狐族的本就不是不可分割,總有能重創他的地方。”緋弋眼中躍過幾分狡猾,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說出來,介微心想,看來緋弋是得到了什麼天大的好處了。

“老妖精是把地狐從仙籍除名了吧。”從仙籍除名,族人永無成仙之日,這是對一個族群最嚴厲的懲罰。赤焰心裡盤算著,這還真像是緋弋的作風。

“怎麼可能,懶狗怎麼能這樣想我。”緋弋嬌嗔著,手還在胸口撫了撫,一副傷心的模樣,“做出幹涉人間爭權奪勢這樣的事,上頭自然有人會處理的,哪裡用我這個小小女子去操心。”

你是不去操心了,你只是到可以處理的人面前添油加醋外加威逼脅迫他處理成你想要的樣子罷了。老妖精臉皮真厚!赤焰心裡又一次覺得緋弋的臉皮厚了一層。不過緋弋臉皮厚對他是好事啊,可以蹭吃蹭喝,可以發懶不用幹活,如果老主人也在就更完美了,赤焰愉快的想著。

介微聽著赤焰的話有些震驚,除名仙籍嗎,這麼狠?介微有些不忍,“地狐族真的除名了嗎?”

緋弋挑挑眉,不置可否。“如玉這是在心疼嗎?”

“……沒有。在下只是覺得地狐修行不易,永世不能成仙還有什麼盼頭,莫不是要永世為妖麼?”

“還能永世為妖就不錯了,就憑他們那點末微法術和慧根,不能成仙還是好的了。”緋弋臉上寫滿了輕蔑,“安分點說不定能成個地仙的修為,有大把香火供奉,若是不安分大不了再出一個妲己,有的是好手願意收拾他們。”

妲己是地狐?介微望了一眼赤焰,赤焰的眼神分明寫著:本尊不知道!別問我!介微撇撇嘴,又問緋弋:“那隻花豹精又是什麼情況?”

“那隻小貓啊,不過是一個略微有點修為的小散仙罷了,不用關注。”

散仙是能用小來形容的麼!介微對緋弋的用詞感到無力,能成散仙說明很厲害的好不好,如果赤焰不是神獸說不定都對付不了的好嗎。緋弋你真是太……目中無人了。

“花公子雖然是散仙,卻更喜歡權利的滋味,他是當初申公豹的親信,和地狐族關系一向不淺,要不是當初女媧派妲己三姐妹來禍害殷商,你以為地狐族能成什麼氣候,不過是沾了幾分女媧的神氣罷了,到現在幾百年了還不是沒能再出一個妲己一般的角色。說起來其實如玉沒有關注過庾夫人嗎?”緋弋淡淡的問著,介微帶著些許不解的望著她。“庾夫人才是真正的地狐族長。”

這回介微才是真正震驚了,原來大家都以為禹王是族長,連禹王自己也這樣認為,其實真正的族長居然是庾夫人。“難道庾夫人也是妖嗎?”

“不是,庾夫人是人,只是被狐妖附身了。狐妖怎麼能忍受自己的皮囊不甚出色,自然會想辦法改變,否則就憑她一介凡人怎麼能看出佩晰子的來歷?至於她和禹王的族長問題,我就不清楚了。”

這世界上會有緋弋不清楚的事情嗎?介微在心裡暗暗問著自己,似乎沒有什麼事是緋弋不知道活著做不到的,那麼由簡……

“凡事要隨緣,萬物皆有靈性,需要的東西在該出現的時候會出現的。”緋弋似乎看透了介微心中所想,淡淡的說著,介微聽了這些話,輕輕點點頭,似有所悟。